雪花片片落下,犹如飘飞蝉翼,静默无声流云若彩,她雪白晶莹的容颜之上,一颗赤红色的痣,更衬风华无双,只可惜这样一个人,却永永远远不属于自己——好想要抓紧她,可是……
这一双手满是血腥,一双眼满是赤色,这样他!与那样的她!已是遥遥相隔千里,宛若是山海湖海遮挡眼前。
山鬼瞥眼瞧着身后身着明朗的甲胄士兵,眼底越发深邃,“你居然要去打仗!”
谢无忧笑而不言,只是将眼前的人拢得更紧了,好似这般便不会丢失一般,他微微闭目,感受着片刻的宁静。
他满腔的仇恨是真,怒火是真,恨意是真,最难以逃避的就是,他对于仇人之女的爱意也是真。
惟愿……他也曾想要先下手为强,了结玄凤王的性命,最终因为眼前人,他始终是难以抉择——直到有人站出来,只是一招便取了玄凤王的性命,当然玄凤王已是垂垂老矣。
点点雪屑落在她晶莹的面上,化为徐徐水珠,蜿蜒流淌顺着面颊落下,随之落入那雪白玉颈之中。
她眸光依旧冷冷的瞧着谢无忧,谢无忧仍笑无言,挥手间挥满目威仪之色。
愁惨阴霾的残云略过,轩辕鸿瞧着身前的悬崖峭壁,孤峰入云之景,心中越见广阔浩荡,“我大殷山河万里,却要畏惧蛮族这等化外蛮夷,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似是自狂的话语,让宁婉君身子微微颤动,她轻摇头,但见阴云密闭也无法掩盖眼前嘉峪关的绝美险峻之景——这就是爹,守护的一切吗?
如此万里河山,百万百姓,能安居乐业,都要靠这些将士。
忽而她轻笑一声,心中敬畏之感已经微不可言,“万里山河,人力相守,这便是人的力量,众人拾柴火焰高啊……”
“若非是有这千万将士受苦,又怎么会有大殷内部的百姓的乐,这世间的苦乐本就是相交的。这正是我初见你的时候,如此敬佩令父的原因——舍己为国,诈死十余年!换做是我……简直不敢想。”
朗朗清隽模样也闪过一抹犹豫之色,他的身影虽不如往昔一般高大伟岸,安之若泰,却叫宁婉君觉得更加真实。
她未言语,面上都是素净的笑,浅声漫语竟连天地也变得温柔,“快变天了。”
“知道。”他沉冷不变的脸上亦的难得的笑意,朗朗声音已经有着少年人的疏狂,似是侃侃而谈的话语,也带着几分与往日不同的狂放。
风声也似是喧嚣鬼魅之声,徐徐掠过,轩辕鸿背影孤寂而又冷傲,“宁婉君,这天地山河好似也比不上你……”
宁婉君看的有些痴了,竟然鬼使神差
的移步向前。
纤纤素手叩住他的大掌,呼吸也十分的平稳,“咳咳咳……活着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大抵只是于我而言,这世间上有多少人奢求着我的生活,而我又羡慕着多少人的生活……人大抵总是在追求自己所向往的没有的亦或是记忆之中的,却从未在意过近在迟尺的。”
“那是执念疏狂,那些潜藏恨意,那些往昔痛苦……实在是……咳咳咳……”宁婉君身子微微摇晃,迎风而立的蓝袖随风荡漾,她似要飞身而起的仙灵,面色惨白,堪堪咳出血来。
薄凉的唇色被鲜血染得殷红,轩辕鸿感受到那小手越来越薄凉,似是指尖流沙飞雪,转瞬即逝。
他反手紧紧相握,那样的冰凉——不由引起他揪心的疼痛,满腔怒火陡然升起,却在瞧见那敛华流光一瞬的桃花醉眸的时候微微顿住,消弭无踪。
宁婉君恍惚之间,心口如若千般虫儿撕咬,她轻咳着,尽显痛苦状态,眉头静静的蹙着,目静闭似是沉眠的玉雕美人一般,再也不会苏醒。
轩辕鸿猛的一惊,伸手揽住摇摇欲坠的佳人,提气飞上悬崖峭壁,嘉峪关前,他只身一人,雪色藤木暗纹更显清华气度,眉宇寒冷竟堪堪叫人难以直视。
他将令牌高举不言,嘉峪关大门骤开,他再不做停留,速度极快,却也掩盖不了那眉间的担忧。
耀耀如若万里繁星的眸子,紧紧的凝视着怀中似珍若宝的沉眸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