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春日溶溶。
淡暖的金色光线从窗棂照进来,在几案投下一圈五彩幻影。
司不遇皱起俊眉,不解看向两根玉指搭在脉搏的女人:
“你说什么?”
“我说悲哀!”
昨晚想了一夜,沈兮越想越觉得倒霉,越想越觉得悲哀。
她想回去,二十三世纪或许也没有绝对的自由,至少比这里好,假如自己受伤,聚少离多的父母不说全程照顾,肯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对了,还有上司老乌和同事,他们多少也会送个花稍个礼物慰问,而非现在此处,两条人命宛如两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甚至,明知行凶者是谁,连过问的人都没有!
“今天算是你我落难的第四、第五天……”
她定定看向笼罩在金光里的俊容,“除开焰红姚青,半夏半雪,宫里不曾来人过问半句,府里更人心散乱,当晚就有人想拿东西跑路!行,求别人关心关注可能是公主玻璃心,但对我下手明明白白是许晚茵,对你下手的人肯定也有迹可循,为什么没有任何人追究责任?礼法何在?公道何在?”
尽管不太明白公主和玻璃怎么扯到一起,司不遇算是听明白了。
他静静看向眉
目染怒的女子,反问: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把许晚茵绳之于法,揪出对你下杀手的人予以重惩!”
“呵……”
一丝彻骨凉意滑过眸心,司不遇任由她的手指在脉搏处愤怒抖动,“沈兮,你以为我们是谁?我,一个不得宠、无权势的亲王,你,一个末流沈府,声名不佳的小姐,我们加到一起的分量,也不如……某些人的手指头,或者说,某些人的利益,明白吗?”
沈兮声音暗哑:“可我们也是人!”
“我们当然是人,可是……”司不遇停顿沉吟,似乎在想用怎样通俗的语言解释:
“我问你,撇开钱馨儿先对你下手,你为什么要做美美面膜?”
“自然是……”沈兮鼓鼓腮帮子,怨念睨了一眼,“挣钱啊!之前的如意院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一件棉袄还得你的通房赠与,我不挣钱,难道要学习卖火柴的小女孩冻死在这个冬天吗?我倒是想变卖弄点银子,不还被有心之人揪住小辫子么?”
“此理,同彼理。”
沈兮听得一脸懵。
她傻傻瞪着两枚黑眼珠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要可爱,司不遇不由自主伸手,弹了一记她脑门。
他笑
意促狭:“不懂?”
“……”自己的高智商在这个落后地方得到鄙视,沈兮硬怼,“说得云山雾罩的,谁听得懂?”
“和挣钱一样……”
一个反手,司不遇轻易将她搭在脉搏上的手扣入掌间,或许真是她救两回命的缘故,他觉得她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之前讨厌,即使像昨天一样趁自己不备而搞小动作,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恨,反而……有些天真烂漫的可爱,“命……也要靠挣。”
命,也要靠挣!
短短五个字,包含的,却是无穷尽的心酸,心塞和心苦。再联想到他身体里多年潜藏的秘毒,沈兮忽然就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对死男人来说,他每活的一天,都是自己挣回来的吧?从死神手里,从文帝手里,从隐藏的敌人手里……
不断有暖暖热量度进指尖。
一番感慨,沈兮回神,蓦然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他攥在掌心!
莫名的,她脸一红,猛的抽回,起身:
“恢复情况不错,恭喜你,又挣回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