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春日宴有些过早。
今冬多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十四这日只是稍稍雪霁初晴罢了。
相比太子府阔绰奢华,夔王府别具一格,昕王府大开大合。
两人相携下车,宝蓝蟒袍的司不羁和一袭太孙朝服的司楠庭听得声音,同时望过来。
司不羁疾步上前,拱手笑道:
“九弟,九弟妹大驾光临,五哥不胜欢欣。”
“楠庭给九皇叔、九皇婶请安。”司楠庭也弓腰行礼。
“五哥客气,是九弟和王妃的荣幸。”
司不遇朝司不羁舒心一笑,眼神随即深深投向面无表情的司楠庭。
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半废了,要论去年最失意的人,莫过于窦皇后。除开照常举办了上回宫宴,这些日子窦皇后深居简出,听说对司楠庭也管教颇严。此刻见从前明亮柔软的少年,露出长大成人的神色,司不遇心里微微一涩。
他心知,从前那位无忧无虑的宋国皇太孙,大概是不复存在了。
“免礼。”他温声淙淙,“看着瘦了些,勤学苦练之余,也要保重身体。”
“多谢皇叔关怀,楠庭谨记在心。”
“我记得之前走那会儿,楠庭远没有现在高呢
。”
司不羁揽住侄儿的肩,一笑,便露出争气洁白的牙齿,“五叔跟你说,也就你九叔会这般叮咛,要依五叔看,你完全还能多练练!你将来可是要肩负咱宋国大好河山的男人,肩膀千万不能软,知道吗?”
“知道,多谢五叔赐教。”
从始至终,沈兮注意到,司楠庭的眼神别说看自己,往这边瞟一下都不曾。
若非自己在此,他们叔侄三人笑谈的画面或许会更和谐。
这么想着,她拉拉司不遇的袖子,指向那边正陪宾王走过来的司莫忧,欢快走过去。有可以长期服用的抗过敏药物,司不离的哮喘比从前好很多,一看到沈兮,兄妹两掩不住高兴,欢欢喜喜进门去了。
文帝恩旨,珍妃今日来主持饮宴大局,三人请过安,相伴去花园散步。
地面积雪清扫过了,花草树木上仍是晶莹剔透。
有司莫忧在,时间过得很快。
少顷,小厮来提醒宾王按时去服药,他一走,只剩下两人立在结冰的湖畔。
四下无人,司莫忧用胳膊肘撞了记沈兮:
“陆流云还好吗?”
“有公主惦记,他怎么可能不好?”
正好也有事要打听,披着斗篷的
沈兮歪头打趣,绯红风毛映衬的莹润面颊在冰天雪地间格外生动,“放心吧,这大过年的,随便一个下人我都吩咐裁了新衣,也包了红包,他的红包是阖府中最大的,衣裳料子是最好的!”
“就知道你心好。”
司莫忧满意一笑,从袖袋掏出一个小小锦盒:
“喏,这送你。”
“什么呀……”
沈兮接过打开,一枚两只蝴蝶触首状的珍珠鬓钗躺在里面。
颗颗珍珠光辉莹润,一看便知是纯天然好东西。更妙的是,组成蝶翼蝶尾的珍珠悉数莹白如辉,四颗眼睛的珍珠小那么一圈,竟是罕见的黑色珍珠,光华温润流转,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