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楠庭心里升腾起一瞬间的幻想。
来的人,会是沈兮吗?
然旋即内心又冷冰冰的失望了,怎么可能是她?
临走前,她不是说不适么,八姑姑还打趣她是否怀孕!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像针扎般难受,好像……假如他二人有了孩子,从此,就真的再也不能心存任何幻想,即使是隐秘至极的幻想,都不行。
因为他们的孩子,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堂弟!
“胡说什么?”司楠庭心情欠佳,口吻也难免恶劣,“回你的馨香阁!”
“是。”
“张昆,让门房将人领进来。”
不是沈兮,肯定也不会是两位公主姑姑。
今日那些贵女中,有胆子深夜造访的,只有凤锦之。
想起今日下午的斗毒,司楠庭倒想看看凤锦之特意跑过来所谓何事!
他换了身金蓝太孙长袍,整理得当,往迎客的暖阁走去。
推门而入时,披着雪白斗篷的凤锦之正在凝神观望墙上的一幅山水画。她看得很认真,连司楠庭进来也没察觉,直到轻咳响起,鬓间闪耀珠钗光芒的女子盈盈转身,露出让人沉醉的笑靥:
“锦之给太孙请安。”
“免礼。”司楠庭示意奉
茶,“凤老呢?”
“锦之送师傅回帝师府了。承蒙皇上关照,帝师府早已清扫妥当。”
“应当的。凤老乃皇祖父恩师,如今游历归来,自得多加照拂,颐养天年。”
“太孙……”
凤锦之抿唇,眼底波光在明亮中倒映着茶汤,妩媚风姿令人过目难忘,“柔善纯良,果然和师傅锦之在途中听说的一致。师傅回去的路上还跟锦之说,当日他领我出门游历,太孙还是个孩子,今日再见,已成翩翩少年郎,学问也是相当出色。”
凤霖不常夸人。
听得这话,司楠庭心情多少好些:
“是么?日后凤老长居京城,本太孙或会时不时上门叨扰请教。”
“相信师傅会觉得那是帝师府的荣幸。”
寒暄几句,暖阁陷入安静。
瞧凤锦之又起身走向那幅壁画,司楠庭也走过去:
“凤小姐很喜欢这画?”
“笔触细腻温柔,但整体气势磅礴壮观,相比那些大开大合的山水画或拘泥局部的小家子气,此画更见画者心胸和对宋国河山的挚爱之情……”凤锦之从上到下细细打量,弯腰又说,“没有印鉴,没有落款,如果锦之没猜错,此画乃是太子
所作吧?”
“凤小姐好眼力!”
司楠庭也朝壁画望去。
从他记事起,父亲司不凡除开想方设法当一个合格太子,仅有的爱好是作画。
但是,他画得很少。
司楠庭从前很不理解,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想画就画?
他是太子啊,泼天富贵无上权势,这么点小事,还不能想做就做吗?为此,年少的他还问过几回,每每父王都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说:等我儿长大了,就会明白的。如今,在父王母妃死去之后的又一年里,他终于明白——
因为皇祖母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