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时,盛怒如酝酿许久的火山,喷涌而出:“这就是您说的抄经?儿臣敢问一句,这天底下哪有人抄经抄死的?”
“老身不曾杀她们!”老太太耐着性子解释。
“没有?哈,这慈安宫可是连一只鸟儿都飞不进来,难不成她们是被鬼杀了吗?”
皇帝震怒,所有人全跪了下去。
沈兮后知后觉也跪下去,老太太常年不离身的玉玺串在眼前挥出一道绿影:
“老九媳妇儿查了,是服毒。她们自己若要服毒,老身岂能……”
“服毒?她们不过二八年华,活得好好的,伺候朕也颇得欢心,只要走出慈安宫,还有大好的荣华富贵等着,为何要服毒自杀?母后
敢扪心自问一句,这几日您没有对她们责骂追究吗?这么多年,不管如何吃斋念佛,母后您真是一点没变,儿臣是皇帝,宠幸两个女人的自由都没有吗?”
最后一句,蓄满排山倒海的恨意!
周公公和路福忙朝众人使眼色,所有人悄摸摸退下。
沈兮擦了把冷汗,紧随大队伍跪去外面。
直到炽热太阳照在身上,遍体的寒意才稍稍退去几分——
妈呀,在宫里生活太可怕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文帝不会泄露秘密,转眼特么又撞上母子对峙!
殿内断断续续传来不断的咆哮,间或夹杂着些什么“母后心里何曾有过儿子”、“朕不管如何做,永远得不到您的满意”、“母后不喜皇后,殊不知您和她一直让人厌烦”……
悄摸摸往四周瞄,包括沈兮的在内所有人都大气都不敢出。
少顷,慈安宫的门铿铿甩开——
暗金龙袍随着步伐飞扬。
文帝负手在后,脸上布满可怖阴云。
不知道母子两究竟另外还说了些什么,他边疾步,边怒吼:
“路福,按妃礼将嘉婕妤、舒婕妤下葬!”
“是。”
腿肚子发软的路福应声跟上,临走前,给沈兮偷偷递了个眼
色——
大概是……
让自己赶紧进去看看老祖宗?
圣驾一行全走完,跪得双腿发麻的她手脚并用爬起,殿内传来周公公尖细的惊喊:
“老祖宗!”
再顾不上腿麻,沈兮拔腿就往里走,只见老太太软软往下倒,幸好周公公伸手不错,一把让其靠住,紧跟着抱起老祖宗就往寝殿狂跑。唉!叹了口气,她赶紧跟上,上氧气面罩之后诊脉,还好,除开气血灌脑急怒攻心,并没有其它症状。
一番常规救治,剩下的只有静等。
看着床上昏迷中都拧眉不展的主子,周公公长长叹息。
直觉告诉沈兮,陪老祖宗风雨走过很多年的他应该知晓很多母子间过往,想了又想,她终究没多问。小半个时辰过去,老太太幽幽转醒。不管软言劝慰还是说些俏皮话逗乐,她神色都是木然——
这一幕,让沈兮不由想起之前侍疾椒房殿的日子。
她不想说丧气话,但此刻,老祖宗给人感觉和窦皇后相似。
傍晚,路福公公来了。
说昀王爷入宫,皇上念他们夫妻分开多日,让昀王妃一起回府去。
正陪老太太喝椰丝鸡米粥,沈兮愕然:
“不用我留下照顾老祖宗几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