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内功精湛,轻功听力都是一绝,他是从司不遇不似平日轻快的脚步和不够均匀的呼吸判断的。等看到男人苍白如雪的脸,他无声落地,伸出左手打算取血。
忙制止他,司不遇摇摇头,身形踉跄的进屋,跌坐进书桌后的雕花阔椅中。
枯骨还没醒,他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少顷,他掀起眼皮看向在旁边打坐守护的夜枭,嗓音幽哑:
“你说,能不能有孩子,重要吗?”
“谁要生孩子?”夜枭睁眼抬头,“王妃?”
“……”
果然,除开练武杀人,其它事都只能和枯骨聊。
伸手将半夏扔的纸团折叠成条,司不遇倾身送去烛火点燃,俊逸如仙的脸溢满懊恼——
是自己自私了!
害怕她伤心难过,害怕她为此重新考虑两人间的感情,一直不能说出口。
其实,这种事她应该有知情权!
即使她为此重新考虑……
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重新闭眼调息的夜枭忽然又睁眼,一本正经的答:
“重不重要,要看自己怎么觉得。枯骨老说什么圣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肯定觉得重要,但……属下觉得不如何重要,因为……我自
己就还是个孩子!”
“……”
心里难过得快要窒息,可听到最后,司不遇唇畔还是抿出一个小小弧度——
认识那年,三个人全是孩子。
如今多少年过去了,夜枭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种心无挂碍的活法真令人羡慕。
一夜无眠。
翌日大清早,下起了细斜如丝的秋雨。
枯坐整夜的司不遇再忍不住,起身要去如意院。
才开门,只见漫天湿冷雨雾中,一袭鹅黄石榴裙的沈兮撑着纸伞盈盈走进来,明眸皓齿间并无半分情绪,寡淡得令人害怕。呼吸瞬间收紧,司不遇忙不更迭出去,沉默接过她手里的雨伞。
纷飞雨丝里,男人还是昨晚那袭锦袍,双眼通红。
削薄的唇嚅了嚅,想说什么,但又归于眸心一片黯淡。
便是手,似乎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撑着伞的左手用力得发白,垂落的右手时不时抖一下。
这是沈兮第一回看见司不遇如此明显的紧张!
同样辗转大半夜难以入眠的她,奇异的平静下来。
焰红和夜枭都出来了,紧张看着雨中男女。
大概是想让他们独处,片刻,两人一道飞掠出去。
直到进
屋,两人谁也没先开口。进了屋,看见凌乱的书桌和蜡泪满满的银盏,沈兮猜到这个男人应该整夜没合眼。
心倏的柔软下来,她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的想:
难不成自己拿错穿越剧本了吗?
一般来说,特么不都是女人不能生,被男方和社会谴责么?
怎么轮到自己变成……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
此时,沈兮侧身落在罗汉床上,司不遇正掏出随身锦帕替她擦干发梢雨雾。
没想到连打破沉默都是同款用语,两人眸心具明朗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