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一半是近乡情怯的紧张,还有一半,是两人终究要面对那晚的失控。
暗藏无限锋锐的眼神,剜得厉挽澜心中一抖。
他很快告辞,走出如一殿时,不由得回想起那日小雨淅沥中的情形:
早起的他正在十年如一日的练功,鬓边垂着两丝白发的司不遇疾步走进来,他还没来得及问那奇怪的华发,紫袍冷峻的男人抢先开口:
“厉挽坤你不必想着再见,对外宣布他在夏州失踪,也不要再找他,更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他,就当他……死了。”
明明他在万佛山,明明押解回京城,明明在太子府,怎么就失踪了呢?
武人心性的厉挽澜刨根究底: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第一回,司不遇的眼神冷漠得近乎无情:
“若你还想保住厉氏昔日荣耀,就别问为什么,否则……”
对此,厉挽澜第一反应是厉挽坤和凤锦之的勾结触到司不遇的逆鳞,毕竟那晚沈兮为此差点丢掉性命,但……日子越久,他越琢磨出些蹊跷。
自登基,司不遇有意开创一个和文帝截然不同的新朝局面,振商之余,也完善律法等,即使犯恶作乱,自有律法处置,凤锦之就不说了,厉挽坤为何例外?
更奇怪的是,这些天他帮助沈兮疗伤,司不遇居然一次都没探望过的沈兮。
这可太不符合两人之前给自己夫妻情深的感觉!
所以,一听说沈兮好转,厉挽澜火速入宫,希望沈兮能出面让自己至少见厉挽坤一面——
别人的话司不遇不听,只要沈兮开口,他应该会允。
却没想到,这刚来还没说几句,司不遇居然这么巧就赶到!
而刚才他那记眼神……
分明是猜到自己所想,严重的威胁和警告。
星空下,厉挽澜回望如一殿方向,不由得喃喃:
“二弟啊二弟,你究竟……犯了什么浑?”
高喜等人留在了外面,灯火通明的室内,沈兮见司不遇迟迟
不走过来,越发确定他心理在自责,在后怕。
然此时此刻,她心里也盘旋着诸多疑问疑虑。
一时间,四目相对,两人久久相对无言。
少顷,龙袍加身的男人暗哑打破沉默:
“感觉如何?”
“有点虚,其它还好。”
相比从前总是喜欢穿紫色月白蟒袍,披上龙袍的他多了份帝王威仪。
想起枯骨说自己负他那句,沈兮惴惴又讪讪:
“那什么,没想到我会睡这么久哈,一睁眼,你都登基了。”
“嗯。”千言万语被梗在胸膛,静静握了一记她的手,司不遇垂眸:
“脸色还是不好,多休息,我还有几份急奏章要批……”
“行,赶紧办事去吧。”
两人醒来第一回见面,竟如此短暂就结束,半夏再藏不住忧虑。
精神确实也不济的沈兮见她这般,不由得问:
“你这是怎么了?”
“您说奴婢怎么了?您和皇上……”
替她掖好被角,半夏满脸惆怅:
“之前皇上一回都不过来便算了,如今您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奴婢还以为皇上第一件事就要正式提赐封您呢,结果……还有主子您,怎么就不知道撒个娇抱个怨什么的呢?得让皇上搞清楚你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