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被冯七七收回去。
沈兮掩饰住内心的愕然,起身拾起一旁衣架上的丝绸外袍,转身低给露出大片肌肤的女子。讲真,同为女人,她还真不习惯和另一个女人如此“坦诚”的对话。
十分意外她的举动,冯七七愣了片刻才伸手。
披好外袍后,脸色柔缓两分:
“多谢公子,方才奴家多有唐突,望公子见谅。”
“不必。”
潇洒一笑,沈兮走去圆桌畔,撩袍坐下,优雅斟酒,“实不相瞒,沈某自幼跟随父亲走南闯北,美人见得不少。对沈某来说,欣赏美人远比……床笫之事要来得愉悦。欣姑娘若不嫌弃,过来陪沈某喝喝酒,聊聊天,更符合沈某的心意。”
冯七七犹疑坐过去。
对眼前这位堪称芝兰玉树的年轻公子,她揣着本能的怀疑。
只是男人眉眼间的诚挚笑意没半丝作伪,恍若阳光般照亮,实在让人不得不卸下几分防备。
她端起银杯,轻碰:
“沈公子花那么多银钱,只为和欣儿喝酒聊天?”
“美人,美酒,还有窗外的美丽夜色,如此良辰美景,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
听出她似是无意咬重了“银钱”两字,觉得
自从进入周国就点亮察言观色技能的沈兮执杯扬眉,“更何况,欣姑娘的琵琶也是美乐一绝,若能再听两曲,可是大大满足。”
“既如此,欣儿便再为公子弹奏一曲。”
吩咐丫鬟取来镶嵌精美的琵琶,冯七七素手拨弦,曲调随之轻扬。
和之前在外面那一曲不同,此刻这一首哀怨缠绵至极。
即使心事滚滚如沈兮,也听得情不自禁想起千里之外的司不遇。
曲毕,她鼓掌,由衷赞叹:
“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公子谬赞。”
“欣姑娘何必自谦?你这手琵琶技艺,在沈某所有听过的琵琶中,算翘楚。便是宋国霓裳坊的非烟姑娘,也要逊色两三分。”
要和一个人套近乎,“他乡遇故知”是很好的一个开场。
只是,说到非烟,沈兮难免想起如今越发稳重的周谦。
若让他知道冯七七还活着且在周京都,只怕……
眸心掠过几丝水波暗纹,沈兮笑意不改,心里却是做了决定:
不管冯七七如今隐姓改名是为什么,她是冯七七的事,最好别传回宋京。
她对于向荣的忠心多情,决定了她对任何其他人,都
是……
无情!
冯七七果然微诧:
“公子去过宋国京城?”
“在下本就是宋国南方人,只不过一年到头难得呆几天故乡,多半时间都在路上罢了。”
小猫儿上钩,亲自端起银壶给她斟酒,沈兮侃侃而谈,“说实在的,宋京霓裳坊的姑娘各有千秋,比这醉风楼更让人乐不思蜀。每回去,我都要点非烟姑娘弹琵琶。”
“她的琵琶……”
下意识溜出口的,被沈兮听了个正着。
冯七七很警觉,转而妩媚一笑:
“若有机会,奴家倒真想亲耳听听这位非烟姑娘的琵琶,或能技艺互相增色。”
“欣姑娘这般谦逊,难怪技艺能达炉火纯青之境。”
沈兮摇头晃脑,一派天南地北随便聊的架势,“说起这霓裳坊啊,听说之前被太上皇查封过呢。我听一位常去的京中旧友说是霓裳坊得罪了某位贵人,贵人蓄意报复呢。啧啧,想不到皇族贵人也爱去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