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朝他招招手:
“你们进来一起吃吧,半夏嘴硬心软准备这么多,我压根吃不完。”
不等枯骨应声,一道黑影从门顶高的地方瞬间溜进来,飞也似地落座拾起筷子,正是夜枭。
他抓起筷子就吃,被半夏恶狠狠一瞪,又噘嘴放下。
如今要论这座宅子里谁最有权力,可不是顶着永宁王名号的沈兮,而是大管家半夏,得罪她,讨不着好——
关键是,断刀那家伙都被她俘获了。
夜枭觉得自己若惹她不高兴,她肯定会让断刀不陪自己练武。,
若不能练武比试,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嘛?
见夜枭苦着一张脸,沈兮立刻很上道的捡起筷子开吃,同时问枯骨:
“钦差来做什么来着?上回你好像跟我提过,我这记性,又忘了。”
“估计是皇上对你上的收回封地王号一事有了答复,需要钦差亲自跟您交代。另外,我听何知府那意思,好像钦差另外还有两桩事,其中一件估计和前段时间出现的黑风寨有关,另一件是什么真猜不到,何知府请您明日过府,他妻子要生第三胎,想请您把把脉。”
“噢,那明天咱们就去一趟,正好我也十天半个月没出去
走走了。”
“您还意思说!”半夏牙尖嘴利,“每天奴婢都跟你说出去,您每回都不去,死宅。”
“天!连死宅这词儿你都知道?”
“他教的。”
乜斜一眼默默端碗降低存在感的枯骨,半夏毫不留情戳穿。
枯骨忙赔笑解释:
“主子您别生气哈,我这不是随口跟半夏掰扯嘛……”
“得了,你们现在一个个都骑我头上去了!”
“你这话可折煞奴婢了哇!”
“不敢不敢……”
饭桌上,三个人你一眼我一语斗起嘴来。
埋头大吃的夜枭不胜其扰,啃完鸡腿儿之后,用力将碗一放:
“食不言寝不语,这可是爷说过的规矩,你们都忘了?”
他嘴里的爷,自然是司不遇。
这几年,要说最想念司不遇的,沈兮有时觉得并不是自己,而是夜枭。
她在外游历那几年,还有许多寄托情绪之处,美景美食美人,打抱不平和看病什么的,每当投入这些小时事,她就会暂时忘却那一切,包括枯骨也一样,但夜枭就不同了……
在他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脑海里,司不遇留下的影响实在巨大。
巨大到,即便六年过去,他还是按照当初司不遇在时一
模一样生活!
司不遇说他穿淡蓝色衫子显得精神,他一直穿。
司不遇说食不言寝不语,他每日吃饭睡觉准时准点,从不偏离。
司不遇说要勤练功,他每日挥汗如雨,不管酷暑或寒冬……
总之,即便六年过去了,他的生活和当初在昀王府时没有任何改变,这太可怕了,也太沉重了,但沈兮和枯骨都很清楚,这是夜枭表达思念的一种方式,数回干涉无果后,他们也只能听之任之。
手里的筷子顿如千斤重,沈兮放下,起身回房:
“你们吃吧,我先去把今日问诊的几处关键写下来。”
好不容易热闹的气氛再度陷入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