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形父子两个还有不短的话要聊,文太妃领着沈兮走入侧殿,又喊太监生了几个火盆,命宫女送来几样小食,这才慈爱又道:
“吃点东西填补下吧,皇上没那么快过来,太上皇那边我也煮了一碗燕窝粥让他填补,放心,待会也会有人送吃食给不遇。”
还真有点饿了,沈兮解开斗篷,拾起一块玫瑰糕:
“太妃心细如发,难怪太上皇如今一刻都离不开您。”
“是啊,他如今一刻也离不开我,想想从前……”
一丝悲苦浮上眉梢,文太妃压压鬓发,最终没说出什么,但沈兮却秒懂。
从前的文昭容,在后宫中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存在,太后和四妃的荣耀光芒,新人的娇嫩美艳,文帝眼中何曾有过她呢?这还是后来他心灰意冷,性情恬淡稳妥的文昭容才开始陪伴在侧——
可以说,她最好的时光,都在这偌大宫殿蹉跎了。
玫瑰糕入口即化,清甜馨香,思绪跌宕的沈兮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她喝了一口茶,轻柔道:
“往日实不可追,太妃不必回想从前。刚说过的,只要结果好,就值。”
“是啊,只要结果好,就值。”
喃喃重复着这一句话,文太妃眉目舒展的笑了,“至少,不管从前如何,如今陪伴他到老的人,是我。不遇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从此山高水阔,想必会活得恩爱幸福,我呀,也真替你们高兴。”
“多谢太妃。”
彼此又聊了些这些年京城发生的事,亥时末,没来得及换身常服的司不染领着司不离匆匆赶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沈兮觉得素来温润的司不染看起来有些脸色不好,像在强压着。
其乐融融的一顿饭,大家都饮了些酒,凌晨过去新年到时,文太妃搀着太上皇去休息了。
这时,薄醉的司不染熏熏然开口:
“朕现在才知道,天下这难当的莫过于这皇帝了!”
“皇上……”宾王司不离忙夺过他手里的银杯,“少喝点,明日还有不少事呢。”
“瞧瞧,一醉都不行!九弟,你说当年你托付皇位……”
“当年九弟托付皇位给六哥,自然是相信六哥能够稳稳守住咱们大宋江山,亦能让大宋百姓过上好日子。如今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可见六哥当得很好,且……付出了很多努力,九弟在此代自己、代所有百
姓谢谢六哥殚精竭虑。”
当皇帝的苦楚,司不遇再清楚不过,他很理解司不染的苦闷。
他这样,倒让司不染有些不好意思了。
双颊的他靠着软枕,摇头道:
“六哥我……其实不如九弟磊落。当年窥知你心意,六哥其实……其实是高兴的。”
“正常。”司不遇拍拍他肩,“试问哪个皇子,不想问鼎帝位呢?”
“对,六哥您还提那些做什么?九弟如今能够安然回来,就是最好的!”
“是!是!来,不说了,喝酒……”
兄弟三个又喝上了,见他们越喝越恣意,吩咐宫女再送些下酒菜和火盆过来,沈兮默默退出去,外面的雪籽已经变成片片白雪飞落,在暗夜中无声飞舞。
少顷,伺候完太上皇的文太妃出来了,她走到沈兮身旁,轻叹道:
“不染是不是心情不好?”
不遇、不染、不离……
纵然她膝下无子,但每回她喊这几个名字,都带着母亲般的柔软。
沈兮侧眸,再度深深看向这个恬淡无争的女人,心里忽然明白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