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护城河绕着四方城郭温温婉婉,绸缎般顺着青石板桥而下,桥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旁有说书先生颂拓传奇,隐隐还能嗅到故事里泄出的青苔清香。
一弯清香的板桥下,坐了个毛绒绒的孩童,远远看着像是缩成一团的小猫。这么小的孩童光天化日地缩在桥头下,周遭的人竟也视若无睹。
江锦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的往前走。
板桥下的小孩子慢慢抬起头,一双墨漆的深渊,静静的穿过踵踵人群,不卑不亢的对上了江锦华的目光。
二人中间相隔千山万水,亦隔着来世今生。
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相隔。
触手可及。
江锦华和那个小孩对视片刻,小孩冷静岿然,江锦华不明所以。良久,那小孩晃悠悠的起身,熟黏的掸去身上前后尘土,转身爬上板桥离开他见人也不闪躲,走路倒是横冲直撞,撞到了人却并未受伤,而是直接从那人身体中穿过。
江锦华再度狠狠的擦了擦眼。
见鬼了?
四野如是,所有人都在匆忙赶路,未曾为旁人他事而分神,像是只有江锦华偏离了原来事情的正确轨道。
江锦华认真思量,肯定的想:“应当是中邪了。”
有风带着杜鹃花香。
江锦华从梦中醒来,望见了客栈房间里的白色曼帐,曼帐随风而动,有些拂过了江锦华的脸,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只手臂搭在了她的腰边,靳南疆喑哑的声音透过夜色传来,“锦锦,怎么了?”
江锦华呼吸渐渐平稳,轻声道,“没事,做了个梦。”
“睡吧?”
江锦华闭上了眼,“好。”
虽然这个晚上她并没有再做那种莫名其妙的梦,可是第二天,江锦华还是去街市上买了桃木剑和辟邪符咒,又翻箱倒柜将三空
给她的佛珠戴上了,甚至最后还不忘记还牵了条黑狗在门外守着。
万籁俱寂时……
黑狗:“汪汪汪!”
靳南疆困倦的眨眨眼,和她商量,“锦锦,把狗弄走如何?”
江锦华选择置之不理,默默捂住了耳朵。
于是这个晚上谁都没睡好,第二日,两人一狗,都顶着黑眼圈坐在桌前面面相觑。
江锦华打着哈欠,“黑狗还是有用的,你看,这不是我就没有再做那种梦了吗?”
靳南疆问,“你睡着了吗?”
咳,人艰不拆的。
靳南疆望向窗外的天色,天色昏暗,似是要落雨的天气,靳南疆立刻道,“黑狗弄走,今日再歇一日,本王和你一起补觉。”
重重帷幄放下,屋中便似夕阳西下时分,江锦华任靳南疆在自己身上乱啃,半梦半醒时突想起梦中那个小孩子的眼神。她总是觉得奇怪,因为那眼神太让她熟悉了。
可又想不起来。
共赴巫山事毕,靳南疆魇足的搂着她,伸手揉着她一束秀发在指尖把玩着,与她商量:“睡吧?”
江锦华低声道:“王爷可是把我折腾的够呛。”
靳南疆勾着唇,像是没察觉到危机,温柔的说:“把你折腾没有力气,累的没有心思再乱想,你才能睡好啊,锦锦,本王是为了你好。”
“嗯。”江锦华很含糊。
靳南疆自她眉眼中看出倦怠,也知自己方才不曾节制做的过分了,便无奈轻笑道,“睡吧。”
江锦华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应了声,靳南疆满足的也和她一同入了梦乡。
江锦华又梦到了那小孩。
小孩掸去身上前后尘土,在徐徐晚风中将自己融做了细雪逐花。
江锦华并没有好奇太久梦里面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因为她很快就在楚国与大辰的边际的一
个小城里看到了那张小孩的画像。
画的很像,几乎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