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太久,多少个春秋冬夏他目不暇接,早就忘记了,亲眼得见身边挚友亲属个个死去,他也越发冷血自私。可正是因为活的太久,他特别的畏惧死亡。
死亡是什么?
再也不能伸手掬风,林下饮酒,水中望花。
像落叶一般干枯腐烂坠入淖泥深处,和那些最为肮脏之物一同沉睡。
这样
千啊百年的沉睡。
他不能接受人活一世,生前光鲜亮丽翻雨覆雨,死后却只能静等自己在垃圾堆里死去,由着飞虫蝼蚁将自己的尸骨啃噬殆尽。
所以他要活。
顾云依差点被这番话给逗乐,“我听人说鬼面阴阳子起码活了两个百年有余,还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都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每时每刻都沉浸在孤寂悲哀里活着?”
岳沉岸垂眸想了想,“活着一定要为了什么吗?”
顾云依伸手掬了把冷风抛向他,岳沉岸心底觉得幼稚,可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挡在了身前伸手抓住了那把风,他似乎能清楚的感觉到冷风在他指缝间流走了,他试着紧了紧手掌,可还是什么也没抓住。
顾云依看着他笑,“云会被风吹散,风会被林围困,林会被人砍伐,人会被生活压垮。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日月星辰尚且如此,区区凡人又怎么可能逆天改命长生不老?”
曾经有很多人这么嘲笑过他。
花有盛开枯萎,水有滚烫冰凉,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从没有什么能一成不变。
但是他不信。
“可我的确已经活了很久。”
“那是用什么东西换回来的,你应当比我清楚,人血人皮和人命。你以命续命本就触犯天道,怎么还敢如此的大言不惭?”
岳沉岸有一瞬间特别想笑,可他扯了扯唇角,听出顾云依话里讥讽蔑视的意味,又笑不出来,便道:“所有人都贪生怕死,你我也不例外。”
顾云依没有再说话。
“你该吃点东西了。”岳沉岸将饭菜茶点放在石桌上,温言道,“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这可不行。”
“让我安静的死去,岂不很好?”
岳
沉岸冷静道:“你死了,我怎么办?”
“哈?”
这话她听着真是觉得玄幻,她不想活了诸事只求一死,怎么还牵扯到了岳沉岸身上?
岳沉岸极为冷静:“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等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带你远走高飞。”
顾云依被这番类似告白却又不似告白的言论逗笑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远走高飞?我早就说过,我跟你之间的恩怨已经清算干净了,你我既然早已互不亏欠,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
“那些恩怨清算干净。”岳沉岸垂眸盯着桌上的那碗白粥上面撒的不甚明显的白色粉末,极为平静的说,“但我爱你,此事难平。”
“砰——”
顾云依从假山石上直接摔了下来。
宁县令的府邸在城镇的最中央,听街边风水先生说那里还是绝佳的风水宝地,原本是建的祠堂庙宇,后来宁县令来到此地就硬是拆了庙宇祠堂,建了个府邸。府邸里构造奢繁恢宏,莲塘假山湖心亭,水榭花都楼阁处,最中间还有一棵百年古树。府邸内里约莫有十三个独立院落,加上下人丫鬟们的房间,真是当地最为奢繁的场所。
县令的俸禄九牛一毛,养家都难,怎么建的出这样大的府邸?所以这些银两都是靠着宁家丰腴的家底拿出来的。
“宁县令家最是有钱,方圆十里左右再无人家能比他们家有钱了。”
“就是不知怎么的,宁县令纵身情欲,娶回来的小妾夫人换了好几茬,但只有一个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
……
近日闲得无聊,江锦华最喜欢这些八卦趣事,何况这还是她的目标任务的八卦,“宁县令现在在府里吗?”
有人怪异的看她一眼,“姑娘还不知道?宁县令昨日晚上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