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姑姑说话的时候，冷声冷色，就差明摆着让她赶紧离开了。

对于这些宋婉晴不甚在意，对她福了福身子之后，立刻离开了。

她是不信大殿上那些菩萨神仙的，往日在缠花胡同别院当中时，郑氏也不是没有在堂前供奉香火。

宋民被拉去菜市口斩首的前几天，她不知道念过多少回佛经，手上摸索过多少串佛珠，但说到底做的都是无用功。

人还不是没有救回来，最后只留了一身血衣，埋在堂前花树下。

这些菩萨神仙什么的最是虚妄，靠天靠地也只能靠自己！

她今日起的有些早，再加上被周姑姑好一通训斥，回了香房当中之后直接躺在软榻上了。

对于大殿上的那些香火气，或者是来上香的香客，宋婉晴都不甚感兴趣，只要太子没到皇家寺里来，任何事情都让她兴致缺缺。

她俯身躺在软榻上，回想起今日在独桥上见着宋凝珠的那一回，想着想着，突然就翻身坐了起来。

她得想个法子，让宋凝珠在皇家寺里吃尽苦头，也让她尝一尝，宋民临死之前的滋味，不然实在是对不起当日她们母女二人流的那些泪。

此时的宋凝珠还不知道危险正在向自己步步紧逼，也不知道皇家寺庙里笼罩的全

都是那些人阴险的心思。

她在山脚下走过一回之后，碰上了算卦之后回来的霜儿。

小丫鬟手上捏着一张白纸，上边写了几个字儿，脸上羞的红霞满天飞。

“算命先生究竟给你算了什么卦，赶紧拿出来给娘娘也瞧瞧呀。”朔瑶话毕之后，伸手就想要夺过她手里的那张纸。

双儿却是死死的把纸揣在自己的胸前，任凭她们怎么说都不肯拿出来。

“你们要是想看，就自己找人算卦去吧，先生说了算的，这卦只能我自己一个人看，旁人都不许看，要不然就不灵验了。”

她把纸小心的折好，揣在自己的荷包里，用手紧紧攥着，像是拽着命门一样。

想来，应该是那算命先生说了些什么，让她觉得合心意的话。

“看来就连老天爷也知道双儿想要出嫁了，咱们赶紧走吧，免得待会儿她乐得都找不着北了。”

宋凝珠对着她笑了几回，直把双儿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们主仆三人，一路往皇家寺正殿里走去，此刻已经临近晌午，大殿里会有正儿八经的法事，既然来了，她们也全当是去开开眼界，得看过一回。

远远的，隔着山门就看见陆季宸正和昨日说话的那主持站在堂下，他手上持了一卷经卷。

也许是因为佛法无边，对于佛经上所说的有些没太参透。

昨日隔得有些远，再加上自己崴了脚不好上前，此刻看着人已经到了堂下，宋凝珠走上前去同那主持打过招呼。

“娘子，这是皇家寺里的善空大师，我幼时在寺里小住时，曾同他一起参透佛法，也曾一同挑过后院里的那些柴火，泔水。”

宋凝珠对善空大师行了个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能当上主持的应该不是什么年轻人，但看着他面如朗月的皮相，宋凝珠竟然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有多大年纪了。

“我一生下来就落在皇家寺里，距今已有快三十年了。”善空大师双手合十，笑意盈盈的看她。

宋凝珠猛地一下睁大了眼睛，又感觉自己的失态，赶紧低下身来。

他那双如同古潭一样幽深的眼睛，竟然能够看到人的心底里去，把那里的污秽残障全都给消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