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然心中明白，宋凝珠不会趁着这个时候对花枝下手。

凭着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要是想动手也不用等着这个时刻了。

“那你就给我这苦命的丫鬟看看吧，这一切都是我欠她的，事后要杀要剐都随你便，我没半句怨言。”

王嫣然往后退了两步，拿起帕子擦拭着自己的脸。

她今日哭了好几通，眼下那些干透的泪痕贴在皮肤上，只觉得连心肝都有些痒了。

“那你现在是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做的了？”

宋凝珠拿着自己药箱当中的金疮药，还把那些棉布一块一块的整理出来，她心中有定数，手上也没慌乱，看上去心里有数的，是个老手。

“事到如今就算我不承认，又能怎么样？”

“反正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她叹了一口气，侧身坐在案桌旁，眼睛定定瞧着宋凝珠的手。

原先在教坊里过日子的时候，她总觉得天下的女子都是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的，不应该像她这样出去抛头露面。

女人本来就是应该养在深宅大院当中的，但现在看来在这乱世当中，谋得一个生存的本事，倒是比她们这些无根的浮萍好像太多了。

给花枝头上换

过药之后，这丫头经受不住痛意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就她这个身子骨哪里来的决心和毅力，要去撞那凉亭大柱。

“你这个丫鬟是从哪里买的？”

宋凝珠把手里的帕子抖落在了木盆当中，上面沾了些许的血，只落进去，很快就晕染开来。

“这丫头倒也不是买的，当年她流落在风月之地的时候年纪还小，我见着有些于心不忍，所以就花银子买了。”

“却没想就这么十两银子，竟然换了一个肝胆忠心的丫鬟，现在竟然还愿意为我豁出命去，我真是觉得自己没这个脸。”

说起这些话来，王嫣然就觉得自己对不住花枝。

她这个人倒真的是有些像别人所说的那样，娇柔不能自理。

这一生生的啼哭像是哭到了人的心坎儿上去了一样，险些一口气要上不来。

“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亏得今日没发生人命，要不然这罪过可就大了。”

宋凝珠叹气，把盆里的那盆血水端到院子外边泼了去。

“小姐，这都是寺庙当中剩的斋饭，您看是让他们这会儿吃，还是待会要上路的时候再吃？”

霜儿的声音怯怯的，说到后边就如同蚊子在叫一样，她端紧了自己手中的木盆，用指甲抠着木屑

。

“这会儿就端进去吧，让她们先吃两口。”

她怕是觉得这上路就是把人送到菜市口里去的。

王嫣然和花枝两个人倒罪不至死，不管是放在她这里，还是放在皇家寺庙当中，大家都要顾及着菩萨的颜面，轻饶她几分。

寺庙当中盛的斋饭也都是可口的，霜儿热过一回之后才端了过来，她倒也没叫王嫣然，直接放在案桌上就出门了。

山脚下的衙役到了皇家寺里的时候，王嫣然才把饭给吃了，她动作很慢，很是轻柔。

吃两口就抬头看着花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

“你莫要再看了，她现在年纪还小，日后找个性情正的主子，还能够过几年好日子，倒是你，赶紧吃了饭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