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婆子咯咯笑起来:“如今生意难做咯!像这种籍贯不全的,最多就十两银子,十两!”
黄侍卫笑道:“罢了,您挣个便宜,我了个差事罢了!”
赖婆子随身掏出钱,递到黄侍卫手里,一边去解那燕仪的绳子,笑道:“那我就替你主母做件好事,收了吧。”
黄侍卫连忙阻止,说:“赖大娘,先别急着解绳子,万一这丫头醒过来撒起泼,跑了怎么办?”
赖婆子连忙住手,说:“那行,我一会儿找个人来,把她抬走!你下了多少蒙汗药?不会伤脑子吧?”
黄侍卫笑道:“你放心,迷烟罢了,过会儿就醒了。赖大娘,我们主母可就一个要求,把这丫头给卖到外地去,卖得远远的,再回不到京城来!”
“老婆子办事,靠谱!”赖大娘挺起胸脯道。
其实燕仪此刻已经醒了,她故作还在昏睡,就是想听明白到底是谁绑了她。
可听绑她的贼人与这赖婆子说了半天话,却全是胡说八道,不但听不出幕后黑手,连这个贼人的身份也听不出来。
而且这人说话时,还一直背对着她,连脸都看不见。
眼看两个人交易达成,赖婆子欢欢喜喜回去叫人,那黄侍卫却不走。
原来他生怕出什么纰漏,因此守着燕仪,要等赖婆子回来。
他还蹲下身来,在燕仪身上仔细搜刮了一番,确保她身上不会带着什么宫里的物件。
燕仪原本就是在睡梦中被绑出宫的,身上只穿了寝衣,连一只发钗也无,自然搜不出什么东西,倒是手上有个镯子,是那天和燕子在洛阳的集市上买的,也被他拿了去。
燕仪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想看清楚敌人的面容,却无比失望,原来这人当真仔细得很,竟还蒙着面,那赖婆子的胆子可真大,竟敢挣这种丝毫不知底
细的银钱,真是见钱眼开!
不一会儿,赖婆子回来了,带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来。
这两人一头一尾,把燕仪像提小鸡一样提溜了起来,跟着赖婆子走了。
赖婆子就住在京郊胡同的一条勾栏巷子里,走了没几步,也就到了。
她让人把燕仪松了绑,稍微梳洗了一下,连头发都重新梳了。
此时燕仪也就不再装昏迷,只叫赖婆子放了她。
“你买我,无非是要银钱,我家里有钱,你只需放了我,让我去取了银票,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燕仪对赖婆子说。
赖婆子却听信那黄侍卫胡诌的那一套,说:“你有钱?是你家老爷有钱吧,可惜啊,这人呐,什么马配什么鞍,不是你的,你别奢求,人家正房太太要处理你,你还作什么妖?”
“你听那贼人胡言乱语!我是被人绑了来的!”燕仪骂道。
“你自然是被他绑来的,”赖婆子笑道,“你不服气,以为从此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人家已经弃了你,把你卖给了我,就别挣扎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快放了我!”燕仪大叫。
“好姑娘,你给人家做小,在那大宅门里头,依然是个奴才,你放心,我瞧你资质不错,人也年轻,等过两日,我把你卖到徽州去,也卖个高门大户。
你要是有本事,从头来过,说不定能做到主子奶奶的位置上头,咱们俩不是皆大欢喜?”赖婆子说。
她这番话,倒是真情实感为人考虑,可燕仪只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青天白日的,算是什么事儿呢?
她只好说:“赖大娘,我实话同你说,我是宫里的从六品女官,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强掳出宫,我官职虽然不高,但也是御笔亲封的有品级的人,就是见了知府也不必磕头的,你放我回宫去,我自
然会重重谢你。”
哪只赖婆子根本不听她说的话,只是哈哈大笑:“六品女官?哈哈哈哈哈哈你当我赖婆子是第一天走江湖呐?你怎么不说你是宫里的娘娘,是宫里的公主呀!”
燕仪说:“我说的全是实话,信不信由你,宫中禁备森严,一个女官失踪,必然会有人来寻,若是有人顺着踪迹寻到赖大娘这里,你可是要有杀头大罪的。”
赖婆子笑得连腰杆儿都直不起来,旁边两个她的帮手,听了也是不住地笑。
一个大汉说:“实不相瞒,俺石头还是当今天子的老儿呢!”
另一个大汉也大笑:“你是天子老儿,那我就是玉皇大帝!咱们赖大娘,都好做西王母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燕仪听着他们三个人嘲讽的笑声,知道再说话争辩也无用,干脆闭口不言,两眼一翻,坐在椅子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