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传完了信儿,又悄悄返回了东宫。
她方才是趁守卫不注意,从西墙角的狗洞里爬出来的,如今便又依样画葫芦,照旧从狗洞里往里头爬。
但她刚走到西墙角,打算去拨开那洞前覆盖着的杂草时,却发现,这狗洞前的草已经被人拨开过了!
这可不得了!
春杏,一向做事小心,受过严格训练,自然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她明明白白地记得,刚才自己出来时,是将这狗洞又盖好了的。
难道,她已经被人发现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再不敢爬回去,可若是不回去,又能如何?
她在洞口待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抓她,深思熟虑之下,她还是决定赶紧离开,否则,若当真是有人早已发现了她,
哪里还有活路?只怕连她背后的主子,都要一并被发现。
当然,她的主子沈复深早就筹划好了一切,若春杏当真露了马脚,那也是李容昔的锅,反正春杏传递消息、沟通往来,都是跟李容昔宫里的人在一起。
春杏哪里晓得,这处狗洞,在她出来以后、回来之前,还有一人钻了进来。
八皇子李荣承!
他为了绞尽脑汁见自己这太子兄长一面,当真是什么体面都不顾了,以皇子之尊,竟在夜里钻了狗洞,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他岂不是要被人笑话上七十年?
更糟心的是他钻进狗洞之后。
李容与治宫何等之严,在东宫被封禁的情况下,原本的心腹被撤换了大半,新挑选入宫的这几个宫人,个个都被严防死守、盯得很紧。
春杏在殿外偷听,深夜出东宫报信,这一切的一切,可都被李容与身边的一等太监吴高给盯在眼里呢,吴高盯了她一天,熬到了晚上,才见她行动。
自然,东宫这样一只苍蝇飞进去都难以出来的地方,平白会多个狗洞,自然也是在李容与的计划之中了。
可惜吴高功夫不及春杏这般精深,跟了不一会儿,竟跟丢了她,没办法,为了及时止损,他只好赶在春杏回宫以前,蹲守在狗洞的一侧,预备来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人赃并获。
却不想,他没等到春杏,却先等来了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来钻狗洞的八皇子。
吴高可没那么多功夫细看细想,夜里光线昏暗,吴高的功夫又只是三脚猫,他只好先发制人,拿个麻袋罩在狗洞口子上,从宫墙外头钻进来一个人,立刻就被他罩在了麻袋里。
李容承万万没想到,他以为钻过狗洞就能看见东宫的台阶,却只看见了一片昏天
黑地。
“臭娘们儿!敢来我东宫放肆!”吴高一声怒喝,牢牢捆住了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李容承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骤然遭袭击,怎会不反抗?
只是他躬身爬行,头脸都被罩住,行动十分不便,拳脚都使不出来,只好闷头往前一冲,正撞在吴高胸口。
吴高痛呼一声,这一记头功挨得可非同小可,立刻也生了怒气,回拳来击。
两边里厮打混战,李容承不及分辨对方的声音,而吴高,竟也完全没有想到,这被罩住头脸之人的身形,可比那春杏高大威猛了不少呵。
若在平时,吴高只怕连三招都打不过李容承,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占个上风,李容承吃了头脸被蒙住、手都被那麻袋套在里头的亏,但饶是如此,吴高一时也拿他不下。
这两人是在宫墙根上打架,发出了一点动静,立刻就引来了门口巡逻的禁卫军。
为首的一个禁卫军认得吴高是太子身边得脸的太监,连忙上来帮忙,众禁卫军见队长也上前了,他们也立刻上前,这下李容承只好暗暗叫苦,基本上只有硬挨揍的份儿。
众人将李容承五花大绑捆住,卫队长才问吴高:“吴公公,这怎么回事?”
吴高板起了一张脸,指着那狗洞回答:“你们当的好大的差!把太子殿下困得严严实实,却纵容贼人在我东宫里横行霸道!回去告诉皇上,禁卫军既当不好这个差事,不如换了金吾卫来!”
如今太子虽然被禁足,但仍是储君之尊,吴高作为太子身边的第一等红人,自然也照旧可以狐假虎威,禁卫军们对他也是十分恭敬的。
眼下吴高说出禁卫军不行、要换金吾卫的话来,自然惹得众位禁军将士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