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与大叫一声:“父皇躲开!”
但闫三娘的攻势如此凌厉,皇帝是躲不开的,李容与索性将身子往前一扑,抱住了皇帝,闫三娘手中的匕首,整把没入了李容与的后背。
皇帝只听到李容与一声闷哼,连忙抱住他,却摸到了满手的血。
沈复深挺剑而出,立刻拦在太子皇帝和闫三娘中间。
闫三娘终于得见少主人,心中悲喜交加,毫不反抗,双膝一软,已跪在地上。
沈复深不容她多说一个字,一剑割断了她的咽喉。
手起剑落,闫三娘应声倒地,口中嗫嚅着什么,不断喷出血沫来,一个音也没能发出,双目圆瞪,死不瞑目,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沈复深轻轻叹息一声。
这个妇人,就是因为她当年诬告他母亲与雍王有染,才会害得母亲和他沦落到这个地步,按理来说,沈复深该恨她入骨。
可这二十多年来,她活得疯疯癫癫,无时无刻不在悔恨中虚度,最终还为了沈复深而死,虽不是忠仆,却也非罪大恶极之人。
闫三娘的匕首十分锋利,整个刺入了李容与的后心,他伤得非常重,皇帝抱着他,只感觉到了血不断涌出,李容与口中亦渗出鲜血来,仿佛周身都浴于血中一般。
“太子!太子!容与!”皇帝一声一声呼唤着他,李容与却好似风中残蝶一般歪在他身上,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父皇……受伤了吗?”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后,便昏死过去。
皇帝心中大恸,高声喊道:“来人!宣太医!太医呢?!”
沈复深连忙跪在皇帝和太子面前,说:“微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别废话!快,快救太子!”皇帝喊道。
沈复深不敢迟疑,背起太子,往最近的临江
殿奔去。
那些被春杏哄去吃酒的侍卫们终于赶到,七手八脚扶起皇帝,又赶紧去请太医。
临江殿热闹了一日,此时更加闹腾起来。
皇帝遇刺,太子身受重伤、性命垂危,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不但各宫妃嫔皇子齐到,就连已安歇下的太后也被惊动,拖着年迈的身子前来。
整个太医院倾巢而出,会诊于临江殿。
临江殿地方并不算大,太子被暂时安置在阿依古丽的新房之中,乌泱泱挤满了人,但除了太后和李容承以及一圈太医外,包括皇后在内的所有宫嫔都绕在外厅皇帝的身边。
皇帝伤得不算重,折了一条左腿,但骨头未断,只是有些骨裂,此外再无其他伤处,太医给上了石膏包扎起来后,因麻沸散的作用,倒也不算很疼。
太子却伤得极重,那匕首只差二厘,就要刺入心脏,且伤口极深,几个太医绕着他的后背犹豫半天,仍旧不敢拔刀,生怕将匕首拔出以后,便会血流不止,难以挽回。
皇帝听完太医院院正的报告,不由得大怒:“朕要你们这群劳什子的老东西做什么用!一把匕首都不敢拔,难道要太子一直这样趴着吗?”
院正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皇帝看了众太医一眼,说:“谁将匕首安然拔出,救得太子性命,这太医院副院正的位置,就给他了!”
太医何源说:“禀陛下,拔刀容易,但太子伤势太重,拔刀以后若血不能止,则……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啊!”
皇帝又忧又怒,正要站起来指着几个太医的鼻子骂,伤脚踩在地上却痛得龇牙咧嘴,只得又坐回软塌之上。
皇后忙扶着皇帝,劝道:“皇上稍安勿躁,还是要保重龙体。”
皇帝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放下狠话:“太子若
有事,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此时太医院中的卞白英站了出来,毛遂自荐道:“微臣愿意一试。”
这卞白英年纪虽轻,但出身太医世家,是公认的国之圣手,众太医无人敢用自己的项上人头去赌这一把,他倒是胆大得很。
此时李容与被灌下两口吊气的参汤以后,已悠悠醒转,见众人都围着自己,竟扯出了一抹笑来,开口问:“父皇可还无虞?”
太后一直紧握着她宝贝孙儿的手,一双老眼早已哭红,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说:“你父皇无事,你也要无事才好!”
李容与气若游丝,却仍安慰太后:“孙儿……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