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四皇子之死(2 / 2)

李容与轻笑起来:“呵,父皇当真是这样对你说吗?”

李容昔看见他笑,十分错愕。

“老四,我问你,明明有太子在朝,父皇为何要对你说这样的话?”李容与问他。

“因为父皇防着你!你只是一个太子,但是你样样出挑,民间声望口碑甚至超过父皇,为君者怎会允许鸠占鹊巢?”李容昔答道。

“唔,你还不算太蠢,这番道理,我也是在被封禁在东宫的那段日子才明白过来的。”李容与说。

李容昔愣了半晌,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是啊,是这么个道理

,父皇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立我当劳什子的储君,他根本没有想过易储!”

他继续笑道:“所以你就算被封禁在东宫里,父皇也不肯将政事放权于我,因为我不是他的第二人选,我只是他拿来牵制你的棋子!哈哈哈父皇啊父皇,这么多年来,你都是在捧杀我!捧杀母妃和云南沐府!”

李容昔状若疯魔,突然横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高声叫道:“二皇兄,或许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会输,但是你,也别想赢得太痛快!”

李容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准备自裁,连忙去抢他的剑柄,但李容昔离他尚有数步之遥,他的指尖才刚碰到李容昔的衣袍一角,那剑已划过一道光痕,落在地上。

那柄剑在这数日时间里饮了无数人的血,却仍未饮饱,终于,也尝到了自己主人的鲜血。

李容与抱住了李容昔的身体,两人一齐缓缓跪倒在了地上。

李容昔半边脖子都被划开,无论李容与如何按住那口子,都无法阻止里面的鲜血喷溅而出,李容昔口中亦喷出血沫来,嘴角裂开了一个鲜红的弧度,似乎是在笑。

“二皇兄,今夜是除夕呵,你还记不记得,二十一年前的除夕,凤藻宫还没到开宴的时辰,我喊着肚子饿,你就拿了一块方糖给我吃,其实吃糖一点也不会饱肚子,可是那块糖,好甜好甜……”

李容昔断断续续说着,眼睛里放出神采。

李容与当然记得,就是那个除夕夜,他最亲爱的弟弟,把他的母后推入了水里,从此以后,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办法手足相亲。

而今,也是一个除夕夜,他又一次亲眼看见自己的兄弟死在面前。

除夕,是有什么魔咒吗?

“二皇兄……你没有亲手杀我,终究……不算报仇……你永远

都报不了杀母……之仇……”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出一丝凄厉笑声,惊起了院落之中数只乌鸦拍翅飞逃。

“我没有想过要杀你……”李容与低声说道,而他再也听不见了。

李容昔仍旧睁着眼睛,脸上是鬼魅邪性的笑容,李容昔身上的血将他半边袍子尽数染湿,李容与只是死命地摁住了他的创口,虽然是徒劳无功。

多年前那场雍王之乱时,他还尚在襁褓,一无所知,但后来长大一些,他也无数次地从旁人的嘴里听到过那场让山河为之色变的政变战祸。

他们的父皇成为了最终的胜者,却也因此一辈子都逃不脱那个血腥的暗影。

李容与一向觉得,他和他的父皇不同,他厌恶父皇的冷血,恐惧父皇为了皇权做出的那些冷心冷情的事情,他曾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不能步上父皇的老路,绝不会踩着兄弟之血登上皇位。

可如今,他却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而他的死,几乎就全部都是因为他造成的。

可真的都是因为他吗?还是这皇室原本就会吃人?

良久,良久,他昂起头,一道泪从他右眼滑落。

外头安静了半日,终于又起了响动,有攻城的号角吹响,御林军发动了总攻。

没有了主帅发号施令,叛军一触即溃,大虞的军队喊着胜利的号子冲进城来,很快便训练有素地把住了城中各处关隘要口。

沈复深带着人冲进厅中,众将士见到太子安然无虞,都很欣喜,口中叫着“太子殿下!”就要冲上前来。

李容与冲他们摆了摆手,抱起李容昔的尸身,往门外走去。

李容昔身上实在留了太多的血,他穿着藏青色的长袍,倒还看不出什么,李容与的一身金盔上却血迹斑斑,便仿佛一个血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