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渐渐地,他发现这怪人不止会在寅时三刻出现。
那日归山堂遇刺,季青枫和燕仪两个人被刺客包围之时,有人以隔空打穴的手法在护着他——或者说,是在护着燕仪。
否则,那天强敌环伺,他已受了重伤,燕仪又丝毫不会武功,他们哪里挨得到李容与带人赶来相救?
他本想将这件事告诉燕仪,但却一直没有机
会,而且燕仪对他的敌意实在是太重,就算是说了,只怕她也不会信。
那就不如干脆不说了,不说,燕仪还会感激季青枫那日在刺客堆里拼命护她周全呢。
可是他心里存了这个疑窦,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于是,在这天的一个寅时三刻,他跟上了这个青袍客。
季青枫一向自诩武功不错,即便算不上一流高手,总也算个准一流,即使身上带了伤还未痊愈,他也有信心能跟紧这人。
不料,才跟出去二十来丈远,转了一个弯儿,他就失了目标的踪迹。
紧跟着,季青枫脑后挨了一下重击,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
他季青枫!何时有过这样窝囊的时候,一招未出,就被人俘虏了!
这些天,他一直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家农户的柴房里头,每每一想起那天莫名其妙挨了一黑棍的事情,就觉得恼怒非常。
“有本事,你出来和我单挑!”季青枫在心里怒喊,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这家农户家的男主人是个极为凶悍的庄稼汉,对老婆却温柔体贴得很,他老婆去年刚给他添了个宝贝女儿,尚在襁褓,受不得一点吵闹。
季青枫一开始在柴房里醒过来时,大喊大叫,声音太响吵哭了隔壁的娃,那庄稼汉便进来对他拳打脚踢。
他堂堂大燕睿亲王,何时受过这份委屈?
一想到这里,他就更恼怒,也就喊得更响亮,于是那庄稼汉推门进来,将他打得更凶。
可怜季青枫一世英名,竟被五花大绑在这里,挨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农户的拳脚!
最可叹的是,季青枫是个能屈能伸的一等一好汉,这几日已经被打服了,再也不大声吵嚷了。
这里是燕国地界,他除了燕仪和李容与等人外,谁也不认识,燕国的皇太后还在
派人来刺杀他,他谁也指望不上。
不过,若是要指望燕仪和李容与来救他,他宁可一辈子被困死在这柴房里,毕竟,自己这落魄丢人的模样若是被李容与瞧见了,不知道要怎样奚落他!
那他岂不是要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这庄稼汉名叫武义夫,虽有一身蛮力,却不会半点武功,并非是当日偷袭捉他的青袍客,也不知那捉了他后却一直不露面的青袍怪客,究竟是何人?
武义夫的妻子白氏顿顿来给他送饭,那武义夫是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挥拳头的,白氏却是个贤良温婉的妇人,季青枫不肯多吃饭,白氏还会好言相劝。
不过,对于那青袍客的来历,白氏却是一无所知,只说有个丈夫的友人把他交托在这里,除了不许放人,什么话也没有交代。
看着白氏这一脸无辜的样子,季青枫也猜不透,她究竟是当真一无所知呢,还是只是在装傻充愣?
这天,白氏又端了饭菜进柴房,季青枫被那武义夫打得鼻青脸肿,对这白氏倒是有些好声气,便问:“今日那贼人还没有来吗?”
白氏回答:“没有。”
季青枫问:“我央你去向你男人问问那人究竟姓甚名谁,你问出来了没有?”
白氏回答:“没有。”
季青枫又问:“那个人是男是女、是虞国人还是燕国人、与我有何仇怨?这些话,你有没有问?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白氏依然回答:“没有。”
季青枫便说:“放开我!”
一日三餐,每日都是这样重复的对话,季青枫问得还不嫌烦,但是白氏早已答得烦了,所以除了“没有”两个字外,什么话也都懒得回答。
季青枫的双手都被紧紧绑着,没法自己吃饭,白氏就将饭菜一口一口喂给他吃,他也大口吃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