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大婚典礼就在下月十八,时间已经十分紧凑了,宫中上下无不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按照规矩,准太子妃需要在大典前先入住宫中,学习皇家礼仪,所以刘安惜便在3月底的时候被接进了宫中。
准太子妃的宫廷礼仪课程,由太后身边的教引姑姑亲自指导,因此,皇后特许刘安惜入居慈安殿的偏殿暖水轩。
巧的是,暖水轩旁边,就是燕仪现在住着的清音阁。
自燕仪回宫以后,太后亲自向皇帝开了口,要燕仪仍旧回慈安殿里去陪伴。
她已经封了诰命和爵位,不再是伺候人的奴婢,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和宫女一起挤在庑房里住了,太后便指了清音阁给她住。
清音阁虽与暖水轩相邻,但规模可比它要寒碜得多,毕竟是准太子妃暂居之所,这排场布置,说它是个单独的宫殿,只怕都有人信。
燕仪原本以为,住在慈安殿里,以后每日就与太后娘娘叙话承欢,便可将那些不开心的糟心事儿全部躲过了,没想到,躲来躲去,还正好撞到了当门。
刘安惜入宫那日,整个宫里的嫔妃命妇都送了礼来,暖水轩前门庭若市,就连太后都说,慈安殿里从来就没有这样热闹过。
这位世家小姐果然十分会做人,待宾客散去后,将礼物中最贵重的几样都挑了出来,整整齐齐给太后送了孝敬。
其余的礼物中,她也挑了合适的给燕仪准备了一份,慈安殿上下所有宫人,各得赏赐,人人欢喜。
燕仪自做了县主,也拨得了两个宫女、一个太监来伺候,那两名宫女一个叫红翎,一个叫银芽,是内务府给她挑的,至于太监嘛,则是她亲自去求了太后,让从前御膳房里与她交好的郎官儿继续来她身边待着。
红翎翻看着刘安
惜送来的礼,连连惊叹:“呵,果然是豪门家出来的!这么好的绸缎,阖宫里也没有多少匹,她竟肯这样送人!”
“这些原本就是司衣局给她送的,她又拿来送别人,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郎官儿冷哼了,一声,他对这位准太子妃可没有半分好感。
“那也得有人愿意拔毛才行,拔你的,你乐意吗?”银芽说着,揪了揪郎官儿脑门的头发。
郎官儿是个爱说话八面玲珑的,很快就和这两个小宫女玩闹到了一处,但燕仪因有心事,一直很怏怏不乐,倒不太理会他们说了些啥。
这几日,与其说燕仪是为了李容与大婚的事情闹脾气,不如说是为了阿依古丽的现状而烦心。
阿依古丽的身体极差,她还不愿意进补,每日过得浑浑噩噩,仿佛是在捱过了一日算一日。
燕仪每日都去与她说话,她也肯答上一两句,但无论如何,都没有了鲜活气息。
皇帝每日都会去看阿依古丽,可每当他靠得近时,她总是会发狂、会伤害自己,所以皇帝无法走进她的房间,只能隔着屏风看她。
饶是如此,皇帝依然乐此不疲地每日都来,仿佛全世界最深情的人一般望着病床上的美丽女子。
阿依古丽对他的这个样子无比厌恶。
她偶尔会问起燕仪关于住在她隔壁殿中的刘安惜的情况,燕仪与她虽同在慈安殿里,但身份差距悬殊,实在是与她没有半点交情,也说不上来什么。
她倒是很奇怪,阿依古丽连自己的性命都那般无所谓,为何还会问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阿依古丽淡淡道:“那也是个可怜人。”
燕仪并不晓得,像刘安惜那样出身高贵、自幼被众星捧月长大的人,得到了一切她所得不到的,嫁了她所不能嫁的,为何
会成了可怜人?
可说完这句话以后,阿依古丽便闭上了眼,不再说话了。
燕仪回慈安殿时,正好与刘安惜碰了个照面。
说实在的,刘安惜在这儿住了三日,燕仪还是头一回跟她碰上面。
她按照宫里的规矩给她行礼,口中道:“见过娘娘。”
刘安惜也向燕仪行了礼,说的是:“县主客气了。”
其实,刘安惜毕竟还未册封,并没有官衔品级在身,燕仪好歹也是个诰命,是不必给她行礼的,不过她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宫中的人都敬她尊她,是以早早地就称呼上了“娘娘”。
“县主是从哪里回来?”刘安惜见燕仪是从外面进来,便问了一句。
“不过是随意出去走走。”燕仪虽并不讨厌这位准太子妃,但与她站在一道说话,总归是觉得怪怪的,所以随口寒暄了两句,就想要走。
但刘安惜却拉了她的手,温婉笑道:“县主在宫中久已,安惜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事情要请教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