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与想要挨得离燕仪近些,燕仪却只想躲得远远的,李容与有些无奈,问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燕仪不敢生太子的气,也不会生太子的气。”燕仪说。
她已经决心要放下,又怎么会生气?
李容与垂眸道:“我晓得,你白日里瞧见了我牵着刘安惜的手,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然而,燕仪却说:“太子殿下牵太子妃的手,天经地义,我为何要不好受?太子殿下,太子妃的寝殿就在我隔壁,还请你去找她吧。”
李容与一把拉住燕仪的胳膊,说:“燕仪,我就问你一件事儿。”
燕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对他说:“太子殿下,我不怪你,也不怨你,更不会恨你,我在此时此刻,今时今日,心里头仍旧有你。但是,有刘安惜
在,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李容与抓着燕仪的手一点一点松开,缓缓垂落了下来。
他涩着声说:“燕仪,是我无能,竟没法让事情发生哪怕一点儿的转机,终究……终究是我负了你。”
燕仪深吸了一口气,想用一种故作轻松的口吻与他说话,但声音出口,却一点儿也没有办法轻松。
“太子殿下,你不必愧疚,咱们都已竭尽全力,只不过是结果不如人意,这世上的事,原本就不是统统都能如人意的。”她知道自己也许会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但仍旧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燕仪,若我舍弃一切,做出些疯狂的举动来,那些疯狂行径你或许会不同意,或许会与我这二十多年来所努力的一切背道而驰,我若当真如此,你愿不愿意舍弃一切跟我走?”李容与问道。
李容与的眼中满是殷切,他这番话,无疑对燕仪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是,舍弃一切?他当真能舍弃一切吗?
他是天之骄子,虞国未来的主君,若是为了一个女人,要红颜不要江山了,那他还是燕仪所深爱的那个男人吗?
何况,燕仪也有她无法舍弃的,燕子、娘亲、继父、阿依古丽……这些人,她都不能不管不顾。
所以,燕仪又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便是山川湖海,万里银河,他们两个人,再也无法跨越了。
“燕仪,你能不能……再叫我一次二郎?”似乎是恳求一般,他轻声地喃喃了一句。
燕仪张了张口,却再也叫不出来。
“夜深了,明天见。”燕仪努力地冲他笑了笑,逃也似的跑回了屋子里。
李容与眸中黯淡,苦笑了一下,在空气里虚张了张手,也并未上前一步去抱她。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放手吧。
他又在这
院子里立了许久,燕仪的房中点燃了烛火,又很快暗下去。
春日里的夜风并不寒凉,他却周身都起了冷意,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他走出清音阁,对外头守着的红翎和银芽说:“明日春光甚好,你们可劝县主出门去多散散心,不要成日往临江殿里跑。”
红翎和银芽道:“是。”
李容与继续说:“敏淑妃是个伤心人,县主若是成日与她在一道,我只怕她会更不快活,你们在身边伺候的,多上点心。”
不过第二日,也就是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的前一日,燕仪和没出去散心。
这一天早上,宫中人人惊惶,到处惊骇不已,尤其是东宫和慈安殿,差点儿就乱了套。
燕仪这日起得很晚,自从回宫以后,她时常失眠,夜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到了第二日的早上,自然就起不来了。
她也浑不在意这些,反正起得早了,也不过是去小厨房里烧两道菜,或者就去临江殿里陪着阿依古丽一坐就是一天。
阿依古丽的肚子又大了好些,但人却还是像以往那样瘦削,不过,有燕仪陪着,她的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这天起得晚了,燕仪连早饭都没有吃,想着去临江殿里蹭一蹭阿依古丽的补身子的药膳吃。
谁想到,还没出房门呢,就听见了外头急匆匆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喊声和哭声。
她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太后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推开门跑出去,却看见隔壁的暖水轩中,门楣上的红绸子竟被卸了下来。
明日就是四月十八,就是太子和刘安惜的大婚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卸红绸?难道是要换更好的上去?
燕仪在暖水轩门口站了一会儿,瞧见有御前的宫人捧着东西过来,收了红绸,竟换上了白幡。
大喜的日子,为什么要挂白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