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惜的死因,被迅速地“水落石出”以后,皇帝为了彰显皇家天恩,特地让太子亲自扶灵回刘家,以太子妃的规格安排丧仪,入葬皇家陵寝。
太后手抄了十份往生咒亲自在通明殿里焚了,宝华寺里诵了三日的经,东宫里素食一个月,为这位未过门的太子妃祈福,就连皇帝,也亲自去给刘安惜上了香。
虽然她的丧仪办得规格极为隆重,几乎到了半个京城都在哀悼的盛况,扶灵的队伍排了有二三十里长。
但,人死如灯灭,丧仪办得再风光体面,又有什么用呢?
在刘安惜死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燕仪都没有再见到李容与。
听说,他奉了皇帝之命,去了一趟北境。
他出发之前,特地来了慈安殿里向太后辞行,可是,并没有来寻燕仪。
燕仪是一直到李容与离宫三日以后,才从周珈儿嘴里知道他不在宫里了的。
周珈儿是乾坤殿里御前伺候的人,他常常从犄角旮旯里听来一句两句关于太子的消息,一股脑儿都会来告知燕仪。
燕仪虽然表面上总是说着太子与她从此并无半点干系了,她没兴趣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可周珈儿每每说起,她却总是忍不住要关心。
听说,北境的局势并不是很好。
听说,燕国的小股游击部队一直在打幽云六州的主意,兵锋直指石头城。
她还听说,李容与率领两千骑兵,与假扮成羌人盗匪的一支燕人部队起了正面冲突。
李容与是去巡查边防做监军的,而真正领军的,是皇帝新封的定北督讨指挥使。
燕仪一开始对这件事情并不太关心,只是后来听周珈儿说的多了,才晓得,原来这位定北督讨指挥使,竟然是沈复深!
她这才想起,那一日,其实沈复深来了清音
阁外,只不过,燕仪让红翎把他打发走了罢了,后来,她就再也没见过他。
这沈复深果真好有本事,自从石头城回来后,李容与因发现金矿立了大功,很得皇帝信任。
但饶是如此,李容与多次奏本弹劾沈复深,都被皇帝给压了下来,不但不革他的职,反而升了他的官,给了他实打实的军权。
不知皇帝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
“沈将军自到了北境以后,便下令修固城墙,只马不得外出,但咱们殿下却时常演兵,在易水河畔操练队伍,易水河本是两国界河,对面便是燕人地盘,太子日日练兵,光是咱们大虞精兵的喊杀声,就够燕人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了!”
周珈儿巧舌如簧,说得众人都起了兴趣。
“然而,燕人狡诈,不敢与太子殿下正面冲突,却行小人诡计,竟在夜里渡河偷袭!”
“太子可有受伤?他胜了吗?”燕仪听见周珈儿说李容与在巡防时遭了埋伏,立刻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一旁听着的红翎发出了清脆的笑声:“主子还说不想知道殿下的消息,一听说打仗,就这样担心。”
燕仪立刻端正坐好,说:“我不过是担心燕虞两国当真开了战,又要生灵涂炭罢了。”
红翎笑着说:“那是圣上要担心的事情,主子何必忧心这个?终归是太子殿下的安危最要紧。”
周珈儿十分得意地说:“咱们太子殿下是什么人?那是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天纵之才,一次小小的遭遇战,怎么会放在殿下的眼中?”
“胜了?殿下果然胜了?”银芽问。
“自然是胜了的。”周珈儿站起身来,比划了一通:
“话说那日,燕人伪装成羌人,盔甲也不穿,就套个皮袄子,扛着狼牙枪就往
我军营帐冲了过来,当时,咱们大虞的将士都在睡梦之中,唯有几个巡逻兵发现了异动,大喊起来。
太子殿下冲出营帐,盔甲都未来得及套,一手拿着赤水宝剑,一手提着方天盾牌,就往敌军中冲!直杀得是天昏地暗,漫天黄沙!”
周珈儿说得兴起,唾沫横飞,这模样把燕仪她们几个人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