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么做,会有用吗?”阿依古丽问阿曼达。
“公主何必担这样的风险?您做这些事情,做得再多,也并没有人会知道!”阿曼达说。
“我自己知道。”阿依古丽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阿依古丽这一番宜喜宜嗔的话术十分有效,皇帝出了临江殿以后,便当真忧虑起太子的身子来,叫过周珈儿,要他去无梁殿里替皇帝瞧一瞧,还要他去内务府取些得用的起居物件带给太子,万不可慢待了太子。
周珈儿得了令,去到内务府里,正好碰上了陪着芳姑姑在给太后挑缎子的燕仪。
周珈儿向来是有什么消息都忍不住要来告诉燕仪的,这会儿也不例外,悄悄扯了扯燕仪的袖子,说:“皇上要奴才去一趟无梁殿。”
燕仪心中一动,正想问问太子的近况,但张了张口,说的却是:“哦?所以呢?”语声里颇夹杂着几分无所谓的态度。
周珈儿说:“所以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太子的,我帮你带呀!”
燕仪垂下眼眸,说:“我并没有什么话要说。”
周珈儿歪着脑袋想了一想,说:“那有个什么物件儿也可以,皇上要我在内务府挑些东西给殿下送去,我可以悄悄儿地把东西夹在里头。”
燕仪拍了拍他的肩,说:“无梁殿前的禁军必然是要搜拣一遍东西的,你替我递东西,若是被搜了出来,治你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你还想不想在御前当差了?”
燕仪实在是怕了,如今李容与的处境这样不好,她若是再不懂事,叫人抓住什么把柄告到皇帝那里去,那可当真是糟糕透了。
而且,自从刘安惜死后,燕仪和李容与并没有机会再好好地坐下来说说话儿、聊上一聊。
他去了北境,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她对他
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不知不觉地,竟起了生疏之意。
虽然,她心里头对李容与的关切一点也没有少,虽然,她也晓得,李容与毕竟最终没有娶成刘安惜,并不算是负了她。
即便刘安惜今日没死,李容与已娶了她做太子妃,燕仪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李容与呢?
终归,是他们两个殊途罢了。
周珈儿见燕仪这浑不在意的样子,急道:
“燕仪大人,你怎么还不如敏淑妃关心太子殿下呢?敏淑妃那样清冷的性子,尚且还在为殿下求情。
满朝文武那么多人,在太和殿上跪了一个晌午才散去,八皇子殿下更是现如今还跪在太和殿上,你怎么反而是最不着急的那一个?”
“那我能怎么办?”燕仪问道,“难道我也去跪着吗?我用什么身份去跪?什么立场去跪?何况,我去跪,谁会搭理我?”
“那你……你总不该是这漠不关心的模样!”周珈儿忿忿地说道。
燕仪自语了一句:“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是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叫我如何去关心他?”
那无梁殿建在皇宫西院的一个大湖中央的一座人工小岛上,殿楼并不算高,是个平层,地方也不大,不过三两间屋子加上一个大厅罢了。
要到无梁殿,必须得划一艘小船,从岸边一直划上人工岛,而撑船的船夫在将人送到以后,就会立刻返回岸边。
殿上的人若要出来,得远远朝着岸上施放旗语,船夫在对岸亦打个旗语,才会将小船划过来接人。
如此繁琐的法子,只是为了防止岛上的人出来,也防止岸边的人随意进岛。
李容与在无梁殿中,正坐在一个蒲团之上,正在闭目养神。
那殿外有几十个禁卫军将他牢牢看守着,这批禁卫军和他一样,自从上
了岛后,就没有再离开过,因此对于外间的局势,李容与浑然不知。
那日他装作伤势复发,好不容易找来了卞白英,但在禁卫军的看守之下,也并不能多说什么话,只是草草寒暄了两句而已,只是不知,卞白英是否将他的话带了出去?
一向安静得如同外面那潭死水一般的无梁殿,突然有了几声声响。
殿门被缓缓打开,照进来几束阳光,刺眼得很。
周珈儿带着皇帝的口谕,带着从内务府里抬来的大箱小箱东西,进殿来给李容与请安。
李容与看了一眼他身后那些东西,不过是一些应季衣物、点心药材之类。
他冷嗤道:“父皇这意思,是要本宫在这无梁殿里彻底安上家吗?”
周珈儿赔着笑,说:“太子殿下这是哪里的话,皇上那日对殿下发了脾气,事后就懊悔了。
只不过,皇上毕竟是皇上,若是朝令夕改,难免要觉得脸上无光,唯恐群臣心中有了微词,太子殿下还请委屈几日,顶多过个几日,皇上定会将您请出去的。”
周珈儿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倒是将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