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仪一愣,没有想到,她想的事情,季青枫竟然会桩桩件件都提前想到,并且办好了。
她心中稍宽,冷哼一声:“哼,你也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无论如何,她这一生已经折进去了,平阳他们还能有个完满的结局,也是桩好事情。
想到这里,燕仪还自嘲似的笑了笑。
季青枫突然跳开一步,摇了摇手指,说:“不对,你平白无故为了不相干的人的性命,竟答应要嫁给我,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阴谋。”
燕仪白了他一眼,是啊,为了不相干的人,要代替平阳去和亲,来嫁给这季青枫,何必如此?
她不过是要与李
容与置气罢了,又哪里有什么阴谋?
“什么阴谋阳谋都被你玩尽了,我除了乖乖跳进这陷坑里,还能做什么?”燕仪冷哼了一声。
说起来,这季青枫从,织了这样大一张网,让燕仪无处可逃无路可躲,唯有直面这结局而已,要说起来,他可还真是上心。
只是,用阴谋行事,以两国和平、边境数万战士的性命作为棋子,这样的心,恕她实在是没办法接受。
燕仪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主,但两国和亲之事毕竟兹事体大,所以皇宫里还是在凤藻宫中举办了一场极为盛大的宴会。
满宫上下,除了即将临盆的阿依古丽没有来之外,所有的皇子嫔妃都到齐了。
以往宫中有什么大宴小宴,燕仪都只能坐在末席,如今竟也能坐到前排去,与几位皇子公主同列了。
乐府的舞姬一拨接一拨地上来献舞,丝竹之声响彻了天际。
天气炎热,御膳房给众人都备了冰碗,燕仪没什么胃口,捧了冰碗怔怔地看着场中舞姬的表演。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燕子在宴会上献舞。
她穿着一身紫红的纱裙,长发未绾发髻,只是随意垂落,当她随着音乐起舞时,满头乌发入海藻般恣意散开,当真是好看极了。
在燕仪的对面,便是皇子席,八皇子李容承的目光从燕子上场后便没有再从她身上移开过,满眼皆是欣赏。
燕仪心中一酸,李容承的身份,虽然不如太子那般尊贵,但他毕竟也是位皇子,和燕子之间也隔了一道天堑,不知这两个人,是否当真能走到最后?
一曲舞毕,众舞姬退下,乐师们换上了柔缓的曲调,悠悠扬扬地弹奏起来。
季青枫站起身来,向皇帝举杯,口中说着祝词,皇帝不胜酒力,已有些薄醉,便由太子代
为回礼。
李容与将一大口烈酒灌下肚中,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
季青枫饮了一口酒,却摇了摇头,对身边人说:“这酒太烈,换梅子酒来。”
宫人捧了梅子酒要给季青枫斟上,季青枫却摆了摆手,指了指燕仪的席面,说:“让你给她换酒。”
从入席开始,燕仪倒是连一口酒都没有饮过,酒不醉人人自醉,与酒烈不烈有什么关系?
所以那宫人虽然过来给燕仪换了酒,她却仍旧没有捧起酒杯。
平阳公主的席面原本和燕仪还隔了两个位置,此刻却悄悄坐到了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段晓军已经被平安放出来了,皇帝虽还没有言明要如何处置平阳和他的这段关系,但依季青枫的说法,皇帝已经允准了平阳下嫁之事,这两人算得是可以终成眷属了。
因此,平阳的心中万分感激燕仪,对她也有十万分的歉意与惭愧。
“你的手怎么这样凉?”平阳在碰到她手背的时候,惊诧地低声问她。
燕仪放下手里的冰碗,甩了甩手,说:“是这冰太凉了。”
冰碗里放着梅子、青杏、银耳和酸酪,都是燕仪平素里喜欢吃的东西,只是,一只小碗被她捧得碗壁上尽是水珠了,也没见她吃上一口。
“我已替你狠狠地打骂过二皇兄了,只是——”平阳有些泄气,“只是他浑然当作没事一般,真叫我生气。”
“段校尉平安无恙,你如今该是高兴的时候。”燕仪说。
“燕仪,你别太难过了,我这二皇兄既然如此对你,说明他压根儿就不是良配,我瞧着季青枫为人虽然是个混账,对你却还算是上心,你以后嫁去燕国,怎么也算是大国的摄政王妃,说不定将来还能做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快哉?”平阳宽慰燕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