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一切事情都很快准备就绪了,离京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这几天里,燕仪一直在挨个与人道别。
其实在这宫里,与她交好的人实在没有几个,要道别起来十分容易,燕仪一直觉得,她对这皇宫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可真要了要走的那一天,她却十分地不舍。
燕仪寻思着,在走之前,她无论如何要见一眼山谷子。
那是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燕仪分明知道他肯定就在京中,却没有办法找到他,只能托人在洞庭醉仙楼里留了条子,希望他能看见后主动来见她。
就在离京的前一天,燕仪偷偷溜出了皇宫,不过,在洞庭醉仙楼里,她并没有见到山谷子,而是见到了沈复深。
几日不见,沈复深还是那个老样子,坐在窗边,怀里抱着一把长剑。
燕仪虽然早就已经与他决裂了,可一想到从此以后,一个在虞都,一个在燕京,只怕今生再也见不到面了,就觉得有些怅然。
她念及昔日在吴山镇时的情
分,也就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径直来到了他对面坐下。
沈复深开门见山地说:“我带你走,我们回云间城去。”
“我们?沈复深,你要同我走吗?”燕仪冷笑道。
沈复深说:“只要你愿意,我自然……”
燕仪打断他,说:“我不愿意,你也不愿意。”
“我——”
“你在京中这些年,兢兢业业汲汲营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才离你所谓的复仇大业近了几步,你肯放弃这一切跟我回山野乡村?”燕仪眼中露出一丝嘲讽。
“不,你不会甘心放弃现在手里的权势地位,而我一个人,无论跑到天涯海角,都无法逃脱季青枫的追捕,所以,你根本不能带我走,我也不想跟你走。”
燕仪说的确是实话,然而,沈复深并不肯放弃,他说:“只要你跟我走,我一定能找到两全的法子……燕仪,你等我,等我报了仇,我就和你一起浪迹天涯。”
“跟谁浪迹天涯?去你的!”季青枫突然出现在这两个人面前,将桌子一掀,桌子上的杯盏都洒了一地。
虽然这会儿不是饭点,酒楼中的人并不算太多,但季青枫这一下把动静搞得极大,吓得那些宾客酒保全跑光了。
沈复深拔剑出鞘,拖着燕仪往后闪了两步。
“今天,我一定要带走她!”沈复深斩钉截铁说。
“你做梦!”季青枫如今格外看不得别人对他的未婚妻动手动脚,双目放出凶光,低声咒骂了一句,挥掌向沈复深打来。
这两个人打得如火如荼难解难分,燕仪趁机就往外跑。
但她连酒楼的大门边儿都还没挨到,就被这两个人一左一右两只手给捞了回去,原来,这俩人倒是也怕她趁机跑了。
燕仪跑不走,索性就搬了个凳子看这俩人打斗,心中暗暗祈祷他们最好能
打一个两败俱伤,岂不是大快人心?
这一日,燕仪原本是来找山谷子的,可山谷子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不知道这家伙又跑去哪儿了?
沈复深和季青枫一个仗着长剑之利拼命猛攻,一个趁着双手灵活,不但从酒桌上拿起什么杯碟碗筷当作暗器往他身上招呼。
沈复深将剑舞得呼呼作响,挡住了季青枫扔过来的绝大多数暗器,但季青枫却一声冷笑,双手端起邻桌一大碗汤水,往沈复深身上泼去。
沈复深即便能用剑作盾,可这剑毕竟不是盾,那碗汤水几乎将他泼成了落汤鸡。
季青枫看了,哈哈大笑。
只不过,他这随手泼汤的法子虽然令沈复深丢了些颜面,但毕竟伤不了他,沈复深长剑一抖,迅速又向他胸口刺去。
燕仪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那剑就刺入了季青枫的胸膛,不过,剑尖才刺入两厘,季青枫就一声狞笑,袖子里摸出一柄三尺来长的伸缩钢刀,削向的沈复深的胳膊。
沈复深只当他身上并没有武器,才乱扔东西防身,不成想他还藏了这么一记杀着,立刻及时放手,撤剑后退。
若是再慢了半分,或者留恋那剑不愿松手,只怕沈复深这条胳膊就要报销在这里了!
季青枫抢得了沈复深的剑,握在手里,正要乘机上前,外头忽然起了一阵官兵呼喝之声。
看来,是他们在这里打斗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巡城的御林军。
沈复深和季青枫,一个是御前红人,一个是燕国贵客,旁边还有一个新封的平昌公主,他们在这里打斗的样子若是被官兵瞧见了,闹大起来可不是桩容易解决的事儿。
沈复深不再恋战,连剑也不要了,扭头跳窗就走。
季青枫也正想走,但他一动,就扯到了胸前的伤口,行动迟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