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卞白英及时上去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到那孩子。
皇帝心有余悸地将襁褓递给了奶娘,说:“好生照看小皇子,若是小皇子出事,朕要你们陪葬!”
两个奶娘战战兢兢唯唯诺诺,抱着孩子连哄也不敢哄,手抖得糠筛似的。
皇帝对阿依古丽说了一声:“淑妃,你好好歇着,朕明日再来看你。”
皇帝一走,寝殿里呼啦啦一下子走掉了好些人,总算是清净了许多。
孩子又哭了起来,哭得阿依古丽心肝儿颤,她转了个身,背对着那孩子躺下了。
燕仪柔声问阿依古丽:“你不想抱抱他吗?”
阿依古丽摇了摇头,说:“我不想见他。”
燕仪会意,让两个奶娘抱着孩子下去了。
直到那孩子走远了,哭声再无法听见时,阿依古丽才小声地、断断续续地开始了抽噎。
“淑妃娘娘,刚生产过的人不能这样哭的,会落下病根的。”卞白英说道。
“我的身体,又有什么要紧呢?我和他一起病了,一起死了,那才好。”阿依古丽说。
曾经,因为艾尼瓦尔的死,她也不想活了,后来,因为这个孩子,她才终于有了一丝生的希望,或许,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老天爷原本就这么不公平吗?
燕仪的眼角也落下两行泪来,只是,她不敢叫阿依古丽瞧见,只能快速地、偷偷地抹去。
“太……太子殿下?”阿曼达原本去给燕仪准备茶点了,在重新回来时,却在门口瞧见了李容与。
听见太子两个字,阿依古丽索性用被子蒙了头,并不搭理。
李容与听见了淑妃苏醒的消息,从名义上来说,她也算是他的母妃,所以他也得按照礼节来探望一下。
“我没有想到,你也在这里。”李容与哽了一下,对燕仪说。
其实,他应该想
到燕仪会在此处的,燕仪和阿依古丽最为交好,她醒了,她自然是会一直在这儿陪着的。
燕仪起身行了个礼,语气中有些疏离:“参见太子殿下。”
“淑妃娘娘身子可还安好?”李容与十分客气地询问了一声。
阿依古丽并没有答话,只是用被子蒙着头。
阿曼达有些讪讪地笑笑,说:“公主大约是又累了,要歇着了。”
燕仪虽不明白阿依古丽为何不愿见李容与,但她此刻的心情,想来是不愿意见任何人的吧。
李容与没有得到回复,又因燕仪的态度十分冷淡,就这么干站着,觉得有些尴尬。
阿曼达指了指桌子上的茶盘,说:“太子殿下喝茶吗?”
李容与点了点头。
阿曼达沏了一杯茶端给他,又沏了一杯给燕仪。
新沏的茶十分烫手,阿曼达没留神,没有端茶托,直接摸了杯壁,竟将茶都洒了出来。
眼看着这滚烫的茶水就要泼在燕仪身上,如今天气炎热,她穿得又单薄,只怕是要烫红一大片胳膊。
李容与眼疾手快,先拿手接住了那茶盏,挡在燕仪身前,一大杯水,有一半都泼在了他的小臂上。
阿曼达惊叫了一声,引得阿依古丽也从被子里伸出头来。
李容与将那茶盏重新放回桌子上,甩了甩袖子,说:“没事,重新拿个茶盏过来吧。”
“你的手……”阿依古丽掩口叫了一声,见李容与看向她,又迅速低下了头,躺回了被窝里。
燕仪顺着阿依古丽的目光望去,只见他掀开袖子看了一眼,又迅速地把衣袖给盖上了。
阿曼达十分惶恐,李容与倒是没什么责怪之意。
卞白英连忙上前,对李容与说:“烦请殿下让微臣看看伤处。”
李容与却摆了摆手,说:“不过被烫了一下,不要紧。”
卞白英
坚持要看,李容与坚决不肯,倒让燕仪起了疑心,趁这两个人推诿磨皮之际,一把掀开了李容与的衣袖。
这一看可不得了,他手上包着白纱布,纱布里还渗出血来,哪里是什么烫伤,分明先前就受过伤了!
“你怎么伤的?”燕仪问。
李容与浮起一抹轻笑:“你终于关心我了?”
燕仪将手松开,冷哼了一声:“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说着,她又坐回了阿依古丽的床前,轻轻挨着她,与李容与保持距离。
卞白英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说:“太子殿下,这纱布浸了水,对伤口不好,让微臣替您换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