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枫布了那么大一个局来迎娶她,甚至为了让她风光出嫁,还给她讨来一个公主的名号,可是李容与,却差一点拱手将她送给别人!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同样是李容与布下的一个局中局,而她也毕竟没有嫁给季青枫。
但就是那“差一点儿”,令她无比后怕胆寒。
如果山谷子没有烧掉燕军的粮草呢?如果季青枫决定先把她娶到手了再回去处理燕国内乱呢?
这些如果,都让她害怕。
因为,她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人。
李容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燕仪,刘安惜死了之后,我父皇便对你起了杀心,若不是季青枫适时表达了对你的情意,我父皇碍于燕国的面子不敢动你,只怕……是我太无用,在那种时候,竟只能让别人来保护你。”
一说起刘安惜,燕仪便觉得十分委屈,忍不住开口说道:“太子如今还觉得是我害死了刘姑娘吗?”
李容与连忙说:“我自然没有!燕仪,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一时一刻怀疑过你,从来没有!”
“那你那天还——”燕仪正想质问,忽然恍然大悟,“你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是不是?我的身边,是不是有人在监视我?”
李容与告诉她:“你别怕,他们盯着的人,是我。”
燕仪不由得绞紧了手指,她从来不晓得,原来身为太子,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一举一动都不得自由,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这短暂的沉默里,有微风吹过,一只蚊子本停在李容与的下颌正在恣意吸血,被他拍了一巴掌,成了一滩肉泥。
他望着那天边一点孤月,悠悠叹了一口气,说:“我在一人之下,孤寒之上,人生最求而
不得的事情,不过是一句随心所欲。”
燕仪悄悄地透过窗棂上的孔洞看向外头,李容与坐在地上,微微屈起膝盖。
院子里有孤灯一盏,那烛火的光亮正打在他脸上,因风大,烛火也是摇曳着的,照得他半边脸忽明忽暗,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听李容与说了这几句话,燕仪的怒气倒是渐渐消了。
只是,若是这么轻易就饶过了他,未免显得自己忒没有骨气了一些,倘若他日后再这么随随便便利用她,岂不是又要白伤心一场?
一想到那时她所受的委屈与失望,燕仪不由得重新又燃起了怒气:
“太子殿下,你这般利用我,将我耍得团团转,你觉得我不该生气,只能无条件体谅你、理解你吗?那我算什么?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一个可以被随便利用的蠢蛋?”
她终于忍不住,自己先推开了门:“我师父山谷子觉得我脑子不好使,你也觉得我脑子不好使,会坏了你们的事情,所以故意瞒着我吗?”
听见开门声,李容与转过头来,冲她露出了一个笑脸,一伸手,就拉到了她的衣袖,索性大力一拉,燕仪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倒在了他的怀里。
大约是在地上坐得太久了的缘故,李容与的左腿都有些发麻了,他悄悄换了条腿支起燕仪,一手揽着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额前,轻轻笑出了声。
“你放开我……”燕仪挣了一下,可他的脸实在是贴得太近,叫她连挣扎都没有办法离他远远的。
“我晓得你生气,但是,两日后我就要出征,你先把气压一压,好好同我待两天,剩下的气,等我从北境回来了再撒,好不好?”
李容与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将脸往她脸上蹭了蹭,仿佛是小狗小猫在撒娇
一般。
大约他是有好几日没有剃须了吧,燕仪只觉得脸上刺刺痒痒的,只好拼命往后仰着头,才能勉强避开一些。
也不知怎么的,她分明一点儿也不打算原谅他,可一跌进他的怀里,就好似陷入一团柔软的棉花里,就算她想往哪里打上一拳,也只会被软软地弹回来,让她再撒不出半点气来。
“你先放开我。”燕仪只好说。
李容与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她,可不会轻易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愈发紧。
他想俯下身去吻一吻她的唇,又怕她再生气,稍稍犹豫了一下,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燕仪却酝了坏劲儿,在他碰到她额头的时候,狠狠抬了抬头,正好撞到了他的鼻梁骨。
李容与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两只手将她的胳膊抓得愈发紧,埋下头不管不顾地咬上了她的唇。
“燕仪,你这辈子想甩开我,都没门。”
他含含糊糊地说着话,一边想要撬开她的牙关,燕仪再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