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达劝了阿依古丽半天,她也不肯喝药,更不肯喝粥。
卞白英想了个主意,抱着那孩子来到阿依古丽床前,用带着几分欣喜的语气对阿依古丽说:“淑妃娘娘,何太医昨日研制了一方新药,对十皇子的病情十分有效。”
对于卞白英的这些话,阿依古丽并没有很相信,然而,卞白英却说得头头是道:
“十皇子是因为益母草的寒凉之性,在胎中受损,才会出生体弱于常人,所以,要治十皇子的病,最要紧的是解那益母草的寒凉药性。”
“如何解?”阿依古丽问。
卞白英回答:“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凡是毒药生长在野地,必然有解药生在附近,这个道理娘娘可知道?”
阿依古丽点了点头,却是一知半解。
“益母草虽不是毒药,但其性属凉,所以在它周围,便生有与之相克的杜仲和五味子,这两种药草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却又奇效。
何太医以这两种温补之药,再加以二十余味珍贵药材,研制出了一味良方,正是解益母草药性的。”卞白英说。
阿依古丽对于药理一事完全不懂,听他讲了这一大通也不甚明白,更听不出这是卞白英为了哄她而随口瞎编的谎话。
十皇子乃是天生心门闭塞之症,除非这世上有换心之术,哪里会有什么药草能医?所谓良方
,也不过是续命而已。
“那我的孩子……他的病能治好吗?”阿依古丽问道。
“何太医乃是我们太医院的耆宿,从医数十年从无失手,他说这方子能有奇效,我们不妨信他。”卞白英说道。
听到这里,阿依古丽不由得落下泪来:“他真的……能好吗?”
卞白英将那孩子抱到阿依古丽面前,十皇子因闻了安息香的缘故,正沉沉睡着,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因为闭着眼睛,倒也看不出什么病容。
卞白英说:“娘娘您瞧,早晨小皇子还哭得那样厉害,方才微臣只是让乳娘在奶水中搀了一些药汁,小皇子服了药后,就睡得这样香甜。”
阿曼达在旁边听了,虽然知道卞白英只是说些好话来宽慰阿依古丽,但也只能勉强忍着泪,挤出一丝笑意来,说:“两位太医都是医术很好的,公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卞白英亦说:“小皇子因为年岁实在太小,没法自己喝药,只能让乳娘喝了药后化成奶水给小殿下服下,所以药性会大大减弱,见效也慢些,但只要好好调养,是一定能好起来的。”
阿依古丽听到这里,再一次落下泪来。
有一滴泪水落到了那孩子的脸上,他正在睡梦之中,脸上微微地动了一下,仿佛是受到了惊扰。
阿依古丽连忙偏过头去,拭去脸上的泪,不敢再哭。
“娘娘即便是为了小皇子着想,也该善待自己的身子,不然,等小皇子的病好了,您却还在病榻缠绵,这可如何是好?”卞白英趁机劝慰阿依古丽喝药。
阿依古丽轻轻地推了推那孩子,想将他推得远些,口中说道:“你快把孩子带走,别把我的病气过给了他。”
卞白英却说:“小皇子在娘娘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对娘娘的身体气味最为
熟悉,若是娘娘肯多抱一抱,多陪一陪他,小皇子的病才会好得快一些。乳娘即便是经验再老道,终究不是亲娘。”
阿依古丽迟疑地问道:“真……真的?”
卞白英单膝跪在地上,将十皇子抱到了阿依古丽的面前。
她缓缓地伸出手,轻轻碰到了包裹着孩子的襁褓。
卞白英趁机一松手,眼看那孩子就要掉到床沿上,阿依古丽吓了一大跳,连忙将孩子抢在怀中,双手牢牢抱住。
她再仔细一看,原来卞白英的另一只手一直托着那孩子,根本不会让他掉下去,假装松手,不过是为了让她主动抱起孩子罢了。
或许是因为阿依古丽抱着孩子的姿势有些生涩,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温度,十皇子悠悠醒转,睁开了一双眼睛,充满好奇地盯着面前的病美人儿。
卞白英不由得笑了,阿依古丽轻轻晃着孩子,也终于难得露出了一张笑脸。
皇帝和皇后走进来的时候,就恰好看见了阿依古丽展颜一笑的这一个场景。
皇帝见卞白英跪在床前,一手帮阿依古丽托着孩子,虽保持着十分得体的距离,姿态也颇为谦恭,可在皇帝看来,却十分地令他不悦。
皇帝轻轻咳了一声,房间里的阿依古丽和卞白英、阿曼达才发现了帝后的到来。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外头的春杏竟然没有及时进来报信。
卞白英立刻收回手,跪着向皇帝和皇后行礼。
阿依古丽只觉得手上一重,差点就要抱不住孩子。
原来,她病中无力,方才卞白英悄悄用一只手托着那襁褓,为她负担了绝大部分的重量。
十皇子方才还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皇帝和皇后一进来,他便又开始哭了。
皇帝想去抱一抱孩子,无奈他哭得厉害,只好任由奶娘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