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囹圄(1 / 2)

燕仪瞧他囫囵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说:“瞧你这个样子,倒像是三天没吃饱饭一样——”

燕仪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头除了一个蒲团、一幅三清神像和一张床、一个桌子以外,什么都没有,那床上也只有一床薄被,简直是四壁萧条。

“他们不会真的连饭都不给你吃吧?”燕仪问道,“怎么说你也是太子,皇上并未废储,怎么能当真坐牢一般……”

李容与连忙放下糕饼,安慰她道:

“好啦,父皇要我在此静心思过,我虽并没有什么过好思的,但若是无梁殿处处布置得如东宫一般,那又叫什么惩戒呢?你放心,这里只是清冷了些,倒还不至于在吃食上被亏待了。”

燕仪握着李容与的手,他的手倒是暖和,不像燕仪,才在这无梁殿里待了没一会儿,就冻得手脚冰凉。

李容与也怕燕仪在这儿待得久了被冻着,可又舍不得她这就走了,便拉她到床上,将那床薄被给她裹上。

比起被子,燕仪倒是更原意赖在李容与的怀里,一个劲儿往他咯吱窝底下钻。

两个人温存笑闹了好一会儿,李容与拨弄着她的头发,问她:“外面一切可都还好?父皇没把淑妃怎么样吧?”

听他提起阿依古丽,燕仪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情绪便又露了出来,她别过头去,微微昂着头,以为这样子就能够阻止眼泪落下。

李容与见她神色有异,心中一沉。

“阿依古丽她死了。”燕仪告诉他。

说完这句话,燕仪便转过了身去,眼眶里再也盛不住这如许多的泪水,恣意蔓延着淌了下来。

李容与从后面环住她的腰,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此时此刻,或许再多的言语安慰都是虚的空的,只好任由她放

肆地哭一场。

从窗棂的缝隙里撒进来一点月光,在有些发霉和斑驳的床沿上倾斜出一片白霜,冷风灌进,在窗边磨出瑟瑟的呼啸声。

李容与随手拿过手边的一根竹筷,运了劲力飞出,正好打在窗户上,将那半闭的窗扇给关严实了。

窗户一合上,那床沿上的一点儿月光也就消失不见了。

无梁殿中仅燃了一支烛火,光线微弱,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燕仪无声地大颗落着泪,一边哽咽着,一边告诉李容与:“小皇子也死了。”

李容与问她:“可查出了死因?”

燕仪说:“小皇子本就体弱,皇上那晚上动了真怒,在临江殿里与阿依古丽说话的言辞激烈了一些,吓着了小皇子,竟使他心悸而死。”

她顿了顿,又好似嘲讽似的笑了笑:

“太医说是心悸,那便就是心悸了,至于太医到底有没有仔细检查小皇子的遗体,咱们也做不了主。

就如同从前刘安惜的死,太医说是夹竹桃的花粉有毒,皇上信了这样的说法,这就是实情了,至于她为什么会中毒,又有几人当真在意呢?”

李容与见燕仪看世事看得透彻,也觉得有些心疼。

究竟是要有多失望,才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来呢?

“你放心,我定还他们一个公道。”李容与对燕仪保证道。

燕仪戳了戳他的鼻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惨然道:“你这个泥菩萨过江的家伙,先想办法给自己讨个公道吧。”

她想起正事,问他:“二郎,你让我去找天机司的王直,是有什么脱身的好计策吗?”

“你去找他了吗?”李容与问道。

燕仪点了点头,说:“我已说动他,在这件事情上,他九成是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可是这件事情是皇上的逆鳞,只

怕王直也说不上话,他更不会愿意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堂而皇之地站队东宫。”

李容与点了点头:“长安陷进天机司也有好长时间了,他应当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你再去见他一次,提点他一下长安的身份。”

燕仪颇有些得意地笑道:“我已同他说过了,明日,王直会带着长安去见皇上。”

李容与一愣,旋即又露出了笑容,揉了揉燕仪的脸,赞道:“燕仪,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事儿只怕也只有你才猜得出我的计策!”

燕仪本来还有些踌躇,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岔了,听李容与这样夸她,自然两个人都是想到一处去了,也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