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李容承根本就没有被皇帝贬去西境做什么防御使的小官,而是在流放途中被山谷子带走,快马加鞭到了北境。
以一封太子密旨悄悄从定北督讨指挥使计功志的手中接管了兵权,在燕人进攻之前的两日,就将边防的排兵布阵来了个大换血!
只是时间匆忙,许多阵法都没有来得及摆开,这才让燕人占了先机。
但李容承身边有山谷子作为军师谋划,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仗,是山谷子所长,必不会叫李容与失望。
从太和殿中出来,李容与不由自主地抻了抻脖子。
在无梁殿那等阴凉潮湿的地方待了两个月,他只觉得自己浑身腰酸背痛,若是再待久一点,恐怕就要得风湿了。
这一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冬日的暖阳晒在身上,既没刺得让人睁不开眼,又暖意融融的让人十分舒适,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燕仪站在台阶之上,昂着头,冲他挥了挥手。
李容与快走几步,太和殿前的台阶共有四九三十六阶,他几乎是阶一大步地以轻功奔下去的,到了最后几阶,更是索性猛力跳了一大步,人还没站稳呢,就先把燕仪搂在了怀里。
燕仪从他肩头望后望去,瞧见各位大臣正在从太和殿里鱼贯而出,而堂堂太子,竟然就在这台阶之下将自己死死抱在了怀里,当真是太不成体统,连忙敲敲他的肩膀,说:“二郎,二郎,你先放开我。”
李容与却并不放手,咬着她的耳朵说:“从无梁殿里出来,我没先去找你,而是先召集了这些老臣议事,你可等得着急了?”
“国事要紧,我也没等多久。”燕仪说,“哎呀你先放开我!”
说话之间,群臣中为首的英国公钱大友和丞相管均
已经走到了这两个人面前,恭恭敬敬向太子行礼。
为了回礼,李容与这才松开了燕仪。
钱大友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满脸含笑,连声说了两句:“檀郎谢女,好极好极!”
这钱大友是钱皇后的生父,而钱皇后被废黜一事,全因燕仪在皇帝面前的进言,按理来说,钱大友该对燕仪十分有意见才是,可他却好似并不介怀此事一般,并未与燕仪为难,反而是真心夸赞了她。
燕仪捋了捋头发,悄悄退到李容与身后,脸上起了一片绯红。
李容与晓得燕仪不好意思,于是拉了她往后殿走去,也不坐轿撵。
待走到无人处,他才停下了脚步,又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道:“这儿没人了,你总该让我抱了吧?”
燕仪咯咯笑着,做出个推开他的动作,却也没有真的将他推开,半推半就地,嘴上还不闲着,问他:“我听说北境军情告急,你怎么倒是满面春光毫不担心的样子?”
“北境有老八在,又有山先生盯着,总出不了大乱子。”李容与只顾着同燕仪亲近,回答她的话倒是有些心不在焉。
“八皇子?他不是被贬了吗?啊——这莫非又是你的什么锦囊妙计!”燕仪这才明白过来,“北境的事情,又在你的掌握之中了?”
李容与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可以完全在掌握之中的事情?只不过是顺着时局能猜出几分,提前做点打算罢了,这场仗,仍旧是场硬仗,要啃下来也还是得再花些气力。”
燕仪嘟了嘟嘴。
李容与问:“怎么了?不像高兴的样子。”
燕仪戳着他的胸口说:“我突然觉得你这个人真可怕。”
李容与失声笑道:“我哪里可怕了?我不应该是可爱么?”
燕仪撇嘴道:“你万事总能料
敌之先,在无梁殿中被关了两个多月,尚且还能提前筹谋好北境的事情,我却连你怎么同八皇子联络的都不晓得,你这人啊,心思太密,让我觉得有点可怕。”
“旁人这般算计你我,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李容与说,“沈复深在皇宫里一败涂地,但以他的性子又怎会放弃复仇?眼下他唯一能投诚的,便只有燕国,所以我料定他会说服季青枫出兵,是而提前通知了老八,让他找个法子带着我的密旨去北境。”
“幸好八皇子只是做了一场戏,你可不晓得,这些天燕子担心得要命,在我面前哭惨了,我怎么安慰都没有用。”燕仪说。
“那你呢?”李容与笑道。
“我?”
“我被关进无梁殿里,你有没有吓得直哭?”李容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