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胜了?如今的情形是怎样?”燕仪顾不得自己的辘辘饥肠,连忙询问道。
从孙副将的口中,燕仪了解到,他们这支五百人的小分队兵分两路,一路在皇宫外面放了一把火,还占领了城中望火楼,放出了救火的信号。
九门的将士见到火光,以为是皇宫内部失火,纷纷惊骇不已,调兵前去救火。
此时季青枫正在城外与李容承的大军激战,皇宫中群龙无首,众朝臣都在家中安歇,根本没有摸清楚情况。
在这混乱之中,孙副将所带的另一股小分队伪装成城中百姓,要求开城门逃难去。
他们声势喊得极大,把守城的士兵喊得人心惶惶,再加上皇宫起火之后,城中各处居民区也
莫名其妙起了火,有许多百姓都跑了出来。
他们听见了虞军扮成的百姓高喊着城破的谣言,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也跟着他们叫嚷着要开城门逃难。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城外的虞军发动了总攻,两边里应外合,当真攻破了城门。
虞军如潮水般从南城门涌入,城中燕军指挥无当,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八殿下和山先生的大军已经包围了皇城,燕国皇帝人却还在城外,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在负隅顽抗罢了。”孙副将说。
大局已定,燕仪看着城中到处烽火残烟,看着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流离失所的百姓哭嚎,还有身上各处挂彩、被夺去了兵器成为俘虏的燕军将士,心中感慨万千。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三日之后,季青枫向虞国递上了降表,第二日,在燕国皇宫之中,虞国太子李容与和燕国皇帝季青枫签订了两国和议书。
燕人崇尚粗朴武力,并不尚奢华,燕国的皇宫虽然建得巍峨宏大,内里的布置却没有虞国皇宫一半的绮丽风光。
在燕国昭和殿中,季青枫身穿麻葛素衣,去掉冠冕,将投降的符节递给了李容与。
他一生傲气,从不肯示弱于人,即便这一回败得如此惨烈,也仍不肯放下他的自尊和自负。
按照惯例,败方递降表时,应屈膝双手奉上,季青枫却以自己乃是一国皇帝,李容与只是监国太子为由,断断不肯向他行礼,就连站位,他也要站上首,让李容与站在下首。
虞军中人听见他们一个败军之将还如此倨傲,气得要一把火烧了燕国皇宫,李容与倒是为了大局考虑,答允了他的要求。
两国议定,燕虞从此以焉支山为界,焉支山以南的广大水草丰
美之地尽归虞国;燕国赔偿军费两万两白银;五十年之内,燕人不得再向南发动战事。
这是极为苛刻的条件,但燕人也唯有逆来顺受而已。
作为交换条件,虞国的大军在五十年之内也不能越过焉支山往北,两国的民间交易在一年之内恢复如常,军费偿清之后,燕国无需向虞国进贡。
整个投降签字的仪典进行了将近两个时辰,李容与重伤未愈,一直这么站着,感到十分吃力,只是在燕人面前他不肯露出一分软弱,所以一直强撑着。
季青枫看出了李容与的身体不适,倒是像作弄人一般,一直慢吞吞地和他谈着条件。
谈到最后,李容与的额头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我还有个条件,你若是不肯答应,我燕国如今虽然败了,但朕就是卧薪尝胆、枕戈饮胆,也要东山再起,有生之年踏平你虞国山川。”季青枫在签完印章之后,侧身在李容与耳边轻声说。
李容与一声冷笑:“燕皇若是有此本事,我倒是拭目以待。”
季青枫并不理会他的嘲笑,只是说他自己的话:“我晓得你此番大胜回国后,必定会立刻迎娶燕仪入东宫,我也晓得你那风瘫的老皇帝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多半几年之内就会登上龙椅,燕仪多半也会被你扶上中宫的位置。”
“你若到此时还盘算着想要燕仪,倒是痴心妄想了。”李容与说。
季青枫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个人平生没有别的本事,就是爱痴心妄想,你可得把燕仪给看好了,哪天别又被我掳去……”
李容与被他这戏谑的神情惹得有些毛了,怒道:“从前燕强虞弱,你尚且没有办法心想事成,如今更是休想!”
李容与本就在强撑病体,如今这么一怒,更是差点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