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地上京前来恭贺帝后新婚的众人当中,倒是有一个不速之客。
李容与在御书房中,对着手中拜帖上的名字,微微皱起了眉。
落英觑着李容与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奴婢去宫门外回了他,就说皇上您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李容与并没有说话,显然是不同意。
落英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说道:“都是奴婢不好,燕国先前呈上来的使臣名单中并没有他,因此奴婢疏忽了……”
李容与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他本就是燕国皇帝,怎会将名字些在使臣名单当中?你不知晓,是他存心要来杀朕一个措手不及,与你又有何干?”
落英又问:“那……皇上要见他吗?”
李容与放下了拜帖,双手负于背后,说:“见,自然要见。堂堂一国的皇帝亲自来我虞国都城,朕没有十里相迎,已是十分失礼,又怎能还对人家避而不见?你去宣他进来吧。”
季青枫的步子迈得极快,虽然宫城门离乾坤殿还有许多路,他倒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得飞快。
他根本无需小太监引路,自己一个人熟门熟路地进了皇宫,又往乾坤殿里而来。
李容与正襟危坐在书桌前,仿佛是极习惯此人的行事风格,对他直接闯进来丝毫不觉得惊讶。
季青枫和李容与两个人如今都是皇帝,但两个人的模样却是十分不同。
李容与身穿烫金龙袍,竖着玉冠,正是风度蹁跹威严十足的模样;季青枫却只穿了件青山小帽和短褂,俨然是个平民打扮。
就连引他进门的落英心中也犯起了嘀咕:“这位燕国皇帝这般入宫,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季青枫一进御书房,就大大咧咧先往旁边椅子上坐下了。
他环视
了四周一圈,最后才将目光落到了李容与的头上,说道:“还未恭喜虞皇登基之喜。”
李容与说道:“燕皇登基时,朕也未写国书恭喜你,彼此彼此。”
季青枫哂笑了一声,说道:“燕皇双喜临门,倒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呀。”
李容与回答:“朕听闻燕皇将于今秋十一月迎娶渤海国的十公主,朕先在这里提前恭贺了。”
季青枫脸色稍有不豫,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了,说道:“倒是没什么可恭贺的,左右也不是第一次筹备婚事了,总该有些经验,倒是虞皇你头一回做这事儿,只怕有许多杂事要料理吧?”
季青枫这话说得夹枪带棒,明里是在说他登基之后,底下燕国的大臣给他塞了不少妃嫔以充盈后宫,暗地里却在指燕仪曾经差一点儿就嫁给了季青枫的事情,那时两国的婚礼都已经筹备完成了。
“想来燕仪马上要第二次穿嫁衣,心里头应该也高兴得很。朕与她好歹算是个旧交,有句恭贺的话想要当面对她说,不知虞皇可否行个方便?”季青枫问道。
李容与听见他说“第二次穿嫁衣”这句话,脸色可并不好看。
季青枫见自己三言两语就把李容与给激得差点失态,十分得意。
但李容与也不甘示弱,说:“新妇乃是内宫之人,在出阁前不宜见外男,燕皇若是要恭贺新禧,两日后大婚仪典上自然可向朕和新妇道一句恭喜,毕竟,朕可不会因故缺席。”
季青枫被回怼了一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能转移话题,说道:“朕日夜兼程赶来虞都,除了想要亲自恭贺你们俩的婚事之外,还有一桩事情,必须要亲自向虞皇讨要一个说法。”
李容与知道他是来者不善,立刻抖擞了精神,问道:“不
知燕皇有何指教?”
“燕虞两国交战之后,彼此元气大损,鹬蚌相争,竟使渔翁得利,近来回鹘高昌等国很不安分,想来虞皇也是知道的吧?”季青枫说。
他在谈及两国边境的大事时,神情严肃十分认真,与方才嘻嘻哈哈锋芒毕露的模样完全是判若两人。
李容与轻轻点了点头,近来西域的一些动乱事件,李容与得到的消息自然不会比季青枫更少。
回鹘发生内乱,新上位的阿力可汗野心勃勃,既不愿亲燕国,也不肯向虞国俯首称臣,竟联络了高昌国的丞相,屡次在边境滋事,弄得边关将士们怨声载道。
这件事情,李容与本就在留心注意,预备着等婚礼一结束后,就派龙向师和李容承二人前往西境平定骚乱。
而燕国离这两国更近,彼此接壤的国境线又更长,受到的兹扰更多一些。
季青枫这会儿来这里心平气和地对李容与说出此事,便是存了联盟抗敌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