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悠悠地弥漫开一股子酸醋味儿。
李容与又盯着那方羊脂玉印看了一会儿,捏在手里仿佛在审视把玩。
红翎不敢抬头更不敢起身,暗暗寻思着只怕皇上要把这玩意儿给摔碎了才能泄愤。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却重新把玉印用黄绸包好,还给红翎,还说:
“你回去告诉燕仪,这东西珍贵异常,她若是不想收,明日过来拿给朕,朕替她去还了。若是她想收,便要好生收着,千万不可弄丢了。”
这时,从李容与和红翎二人的身后又转出一个人影来,发出几声银铃般的轻笑:“什么东西这样宝贝贵重,连皇上你都如此看重?”
来人正是燕仪。
方才李容与躲在暗处偷听红翎和季青枫讲话,乃是螳螂捕蝉,没想到却还有黄雀在后。
李容与这吃醋嫉妒的模样,可被燕仪给尽收眼底了。
她脸上挂着揶揄的笑意,倒让李容与有些羞赧尴尬,毕竟,季青枫约她深夜密会,她还没来,李容与自己却先躲在了这里偷窥,他一个堂堂皇帝,做这等幼稚举动,
可真是羞死人了。
燕仪果然要打趣他:“哟,这深更半夜的,皇上在这儿做什么呀?”
李容与掩饰地咳嗽了一声。
燕仪又凑近一步,调侃地说道:“今儿月黑风高,皇上不会是来这儿赏月的吧?”
李容与又咳嗽了一声,指着天空说道:“今儿虽是新月,可天气晴好,有繁星点点,也是一番滋味。”
燕仪点了点头,拖长了尾音说:“哦——皇上一个人深夜看星星,倒真是好雅兴。”
红翎还跪在地上,倒是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又赶紧捂住了嘴,显然憋笑憋得很辛苦。
李容与觉得十分没面子,伸手捏了捏燕仪的脸,不同她再开玩笑,说道:“你既放红翎替你来了,怎么自己还悄摸儿跟来?”
燕仪笑道:“我可不是跟着红翎来的,我是跟着你来的。”
李容与失笑无言。
燕仪打趣道:“我瞧着皇上要亲自来捉奸,只怕这出戏少了我这个女主人公唱不起来,特地亲自过来一趟,好让你来个捉奸成双,一炮双响!”
李容与自然晓得燕仪对季青枫全无那等心思,顶多是这季青枫贼心不死,可是他一想起季青枫竟肯将他燕国的重宝尚方御印送给燕仪,心里便生出无名醋来,实在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他对燕仪说:“燕仪,并非是我小人之心不信任你,只是害怕他又发点什么疯,做出要伤害你的事情来。”
“那如今,皇上你可满意了?”燕仪问他。
李容与捏着她的脸说:“我是皇帝,他季青枫也是皇帝,我不喜欢你叫我皇上,叫我二郎。”
“哼,你今儿这般小肚鸡肠吃起一股无名醋,我不肯叫你。”燕仪刻意嘟着嘴做出生气的样子来。
李容与自然要哄一哄她:“是朕不好,下回朕再也不这样
了,好不好?”
燕仪这才心满意足,对红翎说:“那季青枫给了我什么好东西,值得咱们皇上吃酸醋?你给我瞧瞧。”
红翎将尚方御印递给燕仪,燕仪就这昏暗的星光将它举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道:“倒是块好玉,恐怕值不少钱吧?”
“这等成色的羊脂玉虽然难求,但我虞国也不是没有。”李容与说,“只是这物件的价值,不在玉上。”
燕仪起了好奇之心,问道:“二郎你自幼在宫中,见过多少奇珍异宝,这天底下的珍珠美玉哪样入得了你的法眼?这玉是个什么来头?”
李容与告诉她:“这方玉叫做尚方御印,对燕国人来说,见此物如见君上,向来为燕国帝王所持有,帝王若将此印赐给臣下,无异于赋予了他替天子行事的职责,小可决定朝廷法度,大可调动千军万马,除了天子本人,无人可以反驳。”
燕仪听了一愣,这样稀罕的物件,季青枫怎么就给了她?
她连连咋舌,说:“这季青枫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他也不想想,我马上要做你的皇后了,若是把这东西交给了你,岂不是等于让你这个宿敌拥有了调动燕国兵马的权力?”
李容与哼了一声,说:“我大虞和燕国争霸久矣,我虽平生夙愿是荡平北境,可若是要靠这等手段,只怕你会先不屑我吧?”
燕仪吐了吐舌头,笑道:“这是自然,再说了,这是他送给我的东西,我凭什么给你?”
李容与一听这话,醋劲儿便又上来了,抓住了燕仪的手说:“难道你还真想拿着这东西去燕国投奔他不成?我可不会放开你。”
燕仪笑道:“你没听季青枫说吗?若是你以后敢对我不好,他可是要替我当靠山呢。咳咳,二郎你可得有点儿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