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妙音和小桃离开仁堂,带着她们小小的包袱,离开江都。
她就像一片无根的飘萍,从木章县到江都,现下也不知将要去何处,她从来就没有家。
天空翻出一丝鱼肚白,齐府突然一阵闹腾,只见一位骑白马的少年疯了似的冲出大门,发髻凌乱,面色疲惫,一双原本应明亮的眼眸中满布着红血丝。
几位护卫紧接着冲了出来,向着少年策马疾追。
一骑星火快速奔驰,迅速惊动了守城的兵士,他们正准备设止拉截,却远远瞧见少年手中的玉牌,是齐府的人。
兵士迅速将城门大开,让白马少年快速通行。
后边跟来的护卫却没这么好的待遇,直接被守城兵士们拦截下,好一番盘问后得知他们乃是齐府之人,前来保护公子安危,这才得以通行。
只是城外又哪里还有齐鸿轩的半点踪迹。
他拼命的抽着马,只希望能快些到达十里白玉亭,快些,再快些。
天色仿佛是在刹那间光亮起来,待他赶到十里白玉亭时,里面的寂清立时令他心凉半截,他迟了吗?
没有迟疑,他立时又调转马头,朝着回路奔驰,路上踏起黄沙漫漫,于那漫漫尘沙中,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一路狂奔,直接回到城内,来到仁和堂,将仁和堂上下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妙音的身影。
他这时彻底慌了,嘴中不断的喃喃喃自语:“没有等我吗?你自己走了?不可以,不可以——”
老管事刚从激动中缓过劲,正准备美美睡上一觉,却听见齐鸿轩的声音不断在仁和堂内响起,便披衣起床查看,谁知他刚一露面便被齐鸿轩揪住了衣领。
只见齐鸿轩红着一双俊目,满面的惊慌:“妙音呢?她人呢?”。
“走
了。”老管事被他这一吓,也够呛,暗想怎么就是不消停呢?这些日子过得实在太胆战心惊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她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快说啊!”他是真的慌了神,也不顾老管事年纪已大,经不住他这般摇晃推拉。
老管事想起妙音临走前的吩咐,赶忙说道:“她和小桃离开了江都,再也不会回来,她让我转告你,既然无法相濡以沫,那便相忘于江湖吧。”
他的耳畔仿佛响起雷鸣之声,耳中再也听不进一个字,只不断的重复着那一句话:相忘于江湖,相忘于江湖,相忘于江湖。
仿佛心在瞬间被人掏空,他连呼吸都不知该如何动作,只张着嘴,不断的喘着粗气,一双眼越瞪越大,最终吐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齐大人和齐夫人赶到时,便看见这一幕,眼睁睁的看着向来康健的儿子吐血倒地。
齐夫人几时见过儿子这般模样,一时也被吓住,腿脚发软,竟连路也走不成,只哭喊着儿子的名字。
齐大人冲上前抱起儿子,朝着老管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李大夫叫出来?”
老管事也吓得不轻,被齐大人这么一吼,更是手忙脚乱的转身欲入里间,又突然想起,妙音她已经离开了仁和堂,不知去向。
老管事回身朝着齐大人作揖:“李大夫她已经走了。”
齐大人拧着双眉,怒道:“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老管事惊出了一背冷汗,刚刚得到妙音重托的喜悦立时一扫而空,只余浓烈的幽怨,怨妙音将这烂摊子交托给他,害他不得清静。
“李大夫她已经离开江都了,她说她再也不会回来。”老管事如实说道。
齐大人一听,面色立时大变,怒道:“什么?
她竟然走了?那我夫人怎么办?夫人怎能离开她配制的降糖药?”原来轩儿突然这样,是因为李妙音竟然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江都。
齐夫人此时也大感不妙,若妙音走了,也是被她给逼走的,可自己的身体还需依靠妙音来调理,若没了妙音,那自己——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怪自己一时爱子心切,将妙音逼得太紧。
老管事抖着手自怀中摸出一只信封,恭敬的递给齐大人,颤着声道:“李大夫离开之前,嘱托小老儿将这药方交给齐大人和夫人,说这是夫人吃的药的方子。”
齐大人眉间泛出一丝喜色,赶忙使眼色命侍卫接下老管事手中的药方,道:“你可知李大夫去了何处?”
老管事摇头:“并不知,哦还有,李大夫临走时交待小老儿,若见了齐公子,便将阁楼内的两只箱笼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