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都不曾唤出口的昵称,这时候从他唇边吐露出来,听起来干涩无比,却又刻骨铭心。
宇文铭心旌一动。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瞬,案几上倒下的砚台墨水滑落了下来,正好滴落在画中少女的面颊上。
宇文铭惊呼一声,连忙闪身用了最快的速度去捞那画卷。
但还是迟了。
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少女的面容便完全被那墨渍晕染开来,让他越发看不清她的容颜。
宇文铭痛楚的闭上了眼睛,手却始终紧紧的攥着那已经被污染了的画卷,迟迟不肯松开。
话说林昔瑶心事重重的坐在萧为安的马车里,即使马车内铺着软垫狐裘,舒服的很,她却没有半点儿睡意。
从那驿站出来,他们就没有停歇,一路急匆匆赶路。
终于在暮色渐起的时候
赶到了汉江码头。
听到外面流月的汇报声,林昔瑶下意识转过眸子看向一直都在睡觉的萧为安。
他动了动身子,像是一只悠悠转醒的狐。
林昔瑶发现,他睡着的时候,周身的凌厉和气息都退了下去,除了那美艳无双的面容,他整个人看起来安全无害。
完全让人联想不到是个眼睛都不眨就能要了十几个人性命的狠角儿。
但林昔瑶也知道,即使他睡着了,她也不可能趁机有所动作。
因为这人真的是太敏感了。
哪怕她才稍稍动了一下发麻的腿,虽然他依然看似在熟睡,但林昔瑶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马车内的气势陡然升高。
所以,她哪里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有所动作,甚至连内力都不敢去运转。
好不容易等到马车停下,听着流月的汇报,林昔瑶终于松了一口气。
跟这人在一个马车里,她迟早要被憋死。
许是探查到了她的心思,萧为安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昔瑶道:“等下上了船,我劝你最好也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闻言,林昔瑶心头一咯噔。
这人真的会读心术吗?
心里惊诧,面上林昔瑶不以为然道:“我都被你胁迫上了船了
,你觉得我还能跳水逃生不成?”
这倒是的,萧为安在派人掳林昔瑶之前,自然也事无巨细的打听了关于林昔瑶的消息。
知道她曾经落水重病,差点儿要了小命,从此便惧怕水。
所以,听林昔瑶这么一说,萧为安眼底笑意更甚至,嘴角的嘲弄弧度也扬起了几分。
林昔瑶见他暂时放下了对自己的戒心,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流月已经停好了马车并掀起了帘子来。
林昔瑶弯腰下了马车。
外面夕阳正好。
宽阔宏伟的汉水大坝就在眼前,波光粼粼的江面倒映着一抹斜阳,风光正好,两岸的码头上停满了来往船只,虽不至于人声鼎沸,但也绝对称得上是热闹。
林昔瑶却无心看这绝美的景色。
她才一下马车,就被不远处一艘商船上站着的一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人身姿窈窕,穿着一袭湖蓝色的对襟襦裙,鬓角虽有岁月沉淀留下来的痕迹,但依然难掩她的少时的艳丽风华。
那商船就停靠在码头上,船舷边上还站着不少人,就连那中年女子身边也还跟着几个丫鬟,但林昔瑶一眼就看到了她。
原因无他,只因为那张脸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