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开玩笑,也半是试探。
若是这会儿莺莺流露出半点儿的怯意或者退缩,林昔瑶都不会勉强留下她。
然而,并没有。
莺莺捏了捏她的手,微微一笑道:“我是很害怕,特别是一看到县主冷
着一张脸,扬起巴掌的样子,我光是想想就害怕,可是你是我的好姐妹啊,你当时都可以为了我而面对县主,我怎么能不顾你呢?反正我本来也是要被她惩罚的,若是因此被她记恨上了,就算是将那惩罚推迟了吧。”
言罢,莺莺又深吸了一口气,巴掌大的俏脸上露出了一抹跟她年龄不相符的无奈和沧桑感来。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以前盼着县主去王都,这样一来,揽月居里没有主子,我们也可以轻松一些,不是我想着偷懒,而是县主的性子……”
一言难尽。
这些年,死在李安宁手下的丫头不知道多少。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的被打的半死然后被丢出去或者让人牙子给卖去了青楼,那才是生不如死。
话说到这里,莺莺就想到了在她进府之前的那个丫头,名字她忘记了,但她来了之后就听说了关于她的一切。
只是不小心打碎了县主喜欢的一支簪子,就被打的半死,然后直接让人牙子来领了人。
她进府的那天,刚好看到她被人装进麻袋拖走的一幕。
天知道,那一幕给她带来了多少的噩梦。
哪怕是
现在,她经常被那样的噩梦惊心,午夜梦回间,一想到那一幕,她就浑身冰冷再睡不着。
以前这些话她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讲,而且跟她进府里的丫鬟也接二连三的出了事,她也找不到人倾诉。
在这样长期恐惧高压精神紧绷的状态下,莺莺有时候甚至觉得,还不如死了。
死了倒还干净。
“海棠,你说,人死了以后真的会上天吗?”
“我听我阿娘说,只要做善事,就一定会上天,我虽然胆小,却也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那是不是以后我死了,就能上天看到我阿娘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莺莺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转眼间就跟掉了线的珠子似得。
林昔瑶看着就心疼,更何况莺莺一句“阿娘”也触动了她心头最柔软的弦。
她的阿娘,还在吗?
那日汉江江畔,船舷上的女子,是她吗?
林昔瑶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然而,这件事肯定不会有那么简单。
在这样的时候,她越发不能多想。
迅速的稳定了心神之后,林昔瑶深吸了一口气,回握住莺莺的手,拉着她往屋子里走。
一边走一边道:“好好的,为什么说死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