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将军一开口, 纪元便心知肚明对方打得什么主意。
或者说,谁都能看出这位镇南将军的意思。
他甚至表现得非常明显,丝毫不加掩饰。
纪元人都没坐下, 已经被问了这个刁钻的问题。
说不赚钱
这怎么可能。
镇南关是必经之路, 此地的人, 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宁安州到底过了多少货物。
稍稍留意就心知肚明。
说是赚钱
又有炫耀之意, 那些货物途经镇南关,难道不该给兄弟们一点辛苦费
纪元笑了下,只道:“最近太忙,竟然也没多关注。”
“下官刚刚升任知州,没有管具体的事务。”
纪元没有管具体的事务吗
这不可能。
纪元就不是不管事的性子。
可这话说出去,却是没问题的。
因为作为知州, 完全可以把事情推到
镇南将军竟然也不觉得异样,完全接受了这个说法。
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人。
跟在纪知州身后的邬人豪已经习惯了,纪元那脑子转的, 普通人根本跟不上。
柴烽则是头一次发现纪大人这一面。
纪大人在他们那的时候, 一直都很真诚啊
不对, 也不能说真诚,是真切。
面对其他官员,竟然是这种态度,倒是少见。
可这样机智地应对,确实化解对方的招数。
镇南将军见纪元年纪小,说话又客客气气, 眼神不由得带了些许轻蔑。
要说他看出纪元在推托吗
看不看得出来又怎么样,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有些事根本不重要。
等到晚上宴席开始, 镇南关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他们全都好奇地看着纪元。
关于纪元的传说可太多了。
小小年纪,连中六元。
如今又被破格提拔,这一件件事,实在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其他的事就罢了。
谁能想到穷苦的宁安州,能赚到许多银钱
这事还要从去年开始说起。
原本经历镇南关去宁安州的商贩并不多,谁知道从去年开始,陆陆续续大批商贩过去。
现在几乎每天都有一支商队要经过这里。
目的都是去跟宁安州做交易。
要么是布料,要么是拉走胶鞋底。
刚开始就算了。
眼看如今货物越来越多,镇南关的人自然眼热。
镇南关地理位置不同,当地又有驻兵。
故而当地的衙门不怎么管事,几乎所有人,都唯镇南将军马首是瞻。
在这地方,手里有兵就等于有权。
邬人豪跟柴烽心里都捏把汗。
他们两个坐在纪元的后面,看着一群人对纪大人虎视眈眈,颇有些群狼环伺之感。
最上座的镇南将军并不怎么招呼纪元,反而是其他人一直劝他喝酒。
纪元笑着道:“本官年纪尚小,倒是不好喝太多酒。”
年纪尚小
纪大人你怎么能这样说!
难道看不出来,别人就是因为你年纪小,所以才把你团团围住,然后欺负你吗
纪元这么直白地说话,其他人还真没想到。
等会,纪大人是故意的
一般人也不好欺负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吧
即使这个少年,已经是一个地方的知州。
见众人下意识不再上前,镇南将军则道:“都已经是当官的人了,还管这些做什么,本就是酒宴,不喝酒做什么。”
“本将军十五岁的时候,就能喝五碗酒,以你纪状元的本事,肯定不会比本将军这个粗人差吧”
见镇南将军点头,其他人又围了过去,显然做了灌醉纪元的打算。
纪元扶额叹气:“镇南将军实在是厉害,可惜读书科举只教读书,并未教喝酒,实在是不成。”
见两人僵持不下,宴会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纪元看向他又道:“都说镇南将军请下官过来,是想故意灌醉下官,好让出宁安州的利益。”
“想来虽然是瞎传的,可下官若真醉了,签了不该签的东西。”
“只怕有损镇南将军的名声。”
再次挑明。
一,你们欺负年纪小的人。
二,是不是想灌醉官员,好签什么东西。
别人谈事情,都是不表现自己的意图,纪元却放在了明面上。
大大方方说出所谓的传言,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倒是坐实传言。
镇南将军这才放下酒杯。
既然这小知州都看穿了。
那说其他的,也确实没用。
确实有几分胆识,也有几分聪明。
镇南将军挥挥手,众人不再去劝。
原本安静下来的歌舞再次开始,场上的歌女舞女们动作却也谨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