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你来得正好,这位姑娘是何人为何出现在你这里,还如此不知礼节地躺在你的寝室,你可记得母亲最不喜欢宫中有来历不明的人。”萧翎盛气凌人地质问,全然不顾一个病人正在忍受煎熬,亦顾不得对自己的哥哥理当仪态敬重。从刚才踏入殿中起,她的心头便如烧热的爪子在刮挠一般,此刻全无消退之意,反是愈演愈烈。
医官见小玉的症状,面露难色,放下药箱,按例把脉看诊。右手不住颤动,胸口滚烫难忍,停在半空,迟迟无法靠近病人。
三皇子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好像他早已猜到事态会如此发展,当日在朝堂之上既然无法阻止封城杀兽一事,尚武门出手又岂会有空手而归的时候。眼下,倒是那位突然病倒的姑娘叫他担心不已。
何同听了,连忙定神凝气,一把抓住小玉的手,左手又按住自己把脉的右手,这才按到了小玉的腕脉。
“爹爹,水,爹爹。”
话语中充满抱怨和担忧,这是她唯一喜欢的哥哥,虽非一母所生,可三皇子的母亲在她还没有出生时便去世了,自小她便以为萧晋是她的母妃所生,两人是亲生兄妹,直到长大后才明白,母亲只是认了萧晋做儿子,这样的事在宫中也是平常不过。
“医官何以如此恐惧莫不是此姑娘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人命大如天,四妹这样说话我可不能答应。”虽是不同意萧翎的意思,言语间却是温柔脉脉。
“她在说什么”
“嗯,翎妹觉得有何不妥”萧晋浅笑着回答,慢慢走到小玉身边,见她仍在发热痴语,便端起一旁的碗,舀了一口清水喂入小玉口中。
萧晋摇摇头。
“我说过海云莲的香味不能停,你肝气将生未生,只怕是这次断了药又要绵延数月才能恢复。”
“在我看来,这姑娘邪气甚重,恐怕和半年来各地妖邪之事有关,方才我本想自己与她把脉,却不知为何一靠近她的身体变烦闷不已。为何三哥哥却能在一旁照顾,难道没有什么烦躁不安的感觉吗”
“何医官,你是不是年岁大了,躬身把脉都做不好了”萧翎言辞虽是催促责备医官,心下也忍不住思量,莫不是医官也和自己遇到了同样怪邪之事。
萧晋也因看见妹妹突然到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魏兵连忙站到两人中间解释道:“方才已告知四公主殿下,之前突然下雨,这位姑娘是殿下和我在秋池边偶然遇得的,应该是某位秀女的随身丫鬟。”
“怎么了”萧翎见三皇子举止古怪,开口便问。
“何医官,你再不把脉,明日就告老还乡吧。”
待医官来后,萧晋才停下手来,一碗凉水也只剩不到一勺。
说到一半,便觉喉间有芒刺在生长,口水都难下咽,更毋庸说再开口吐一个字了。
他的手也从小玉腕处移开,僵僵掐住自己的脖子。一阵干咳,空呕。神色比方才愈发惊恐,手上青筋爆裂,深入紫色。
这颜色魏兵看得明白,他见过,就在刚才,他在小玉的眼睛里见过这般盛开如黑墨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