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一道声音响在耳边,王晏之抬头望去,却见一名略微眼熟的公子面露惊喜,快步上前。
“兄台不记得我了昨日正是我邀请兄台进酒楼的!”说话那人笑道。
昨日最初,在场众多人都瞧不上王晏之,可到后来皆被他文采折服,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他震惊地看着王晏之,上下仔细查看,“兄台原来这般风华绝代,怎的昨日会那般……那般狼狈不堪”
若是昨日王晏之便是这副模样,那怎么也不会有人会用那样的态度对他。
王晏之惊讶于有人竟能认出他,心说果然是那小二的问题,他王晏之无论是什么样,都该那样独特,令人难忘才是。
“在下昨日初到扬州,路上遇上意外,想不到兄台眼力卓绝,这都能认出。”
“哪里哪里,家中祖上便靠这手本事吃饭,流传下来,在下不过习得皮毛。”这位施公子谦虚道。
两人说笑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其中也有施公子友人,上前攀谈。
施公子热情向众人介绍,这位便是昨日在明月楼一连解十题的那位公子。
王晏之闻言解释道:“惭愧,在下不过解得九题,最后一道并未解出。”
“兄台谦虚了,昨日众人有目共睹,兄台才学出众,最后一题分明是酒楼故意为难,那样的题目,谁也解不出。”有人为他说话。
王晏之想了想,还是道:“此言差矣,昨日题目虽难,但在下以为,那位东家应是能解出,虽难,却也并非做不到。”
“若是有机会,在下倒想与东家结识一番,亲眼见识一下那等厉害的算学能力。”
这倒是真话,王晏之自负,却也并非不愿承认他人的优秀,人的精力有限,再天赋异禀之人也不可能做到全才。
因而他喜欢结识一些在某些方面极为出众之人。
他不行,但他的朋友行,这样行走在外,还不得横着走
迄今为止,王晏之的友人已经遍布世界各地,涉及各行各业,而明月楼东家,正是他瞄中的下一个目标。
“兄台心胸宽广,是在下狭隘了。”众人感叹道。
“难怪兄台今日还敢来此,想来也是知道东家并非故意针对。”
王晏之:“……”
所以都觉得他该被打必须绕着明月楼走吗
咳咳……是觉得自己还好啊。
王晏之摸了摸鼻子,一抹心虚从心上划过。
楼上,谢扶光微微扬眉,“他当真这般说”
小二点头,“是,这会儿那些公子们正在聊酒楼的菜色。”
谢扶光指尖在椅子扶手上轻轻点了点,“既然他说昨日欠他一桌席宴,今日便给他补上吧。”
“将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请他上来。”
“是。”
小二下楼,来到王晏之面前,“公子,我们东家说,将您昨日错过的席宴补上,请随小的上楼。”
王晏之有些意外。
那人竟然还真应了
他方才那样胡搅蛮缠,倒并非真想再得一桌宴,而是想见那位东家一面。
却未想到那东家竟当真答应了下来。
若对方在自己面前,王晏之当真想问上一句,“君有疾否”
一切觉得不对劲的情况,其中多半都有诈。
这是王晏之看见眼前一桌席宴后的第一感悟。
看着满桌绿油油,没有半点荤腥的菜色,王晏之整张脸也和桌上的菜一样绿了。
小二笑眯眯道:“公子,我们东家说,昨日请公子吃的满桌鱼肉荤腥,却不见公子多动几筷,想来是公子平时喜食素,不喜荤,今日便让厨房特地做了这桌全素宴,请您慢慢享用。”
说罢,便退了出去。
流光站在王晏之身旁,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公子,您昨日醉酒,今日吃这素食正好,小的给您布菜。”
他干活干得十分殷勤。
王晏之扇子一合,轻敲在桌上,抿了抿唇,扯了扯唇角,“有趣……有趣……”
隔壁,小二绘声绘色地对谢扶光讲述方才隔壁的情况,待听到王晏之脸色都绿了时,饶是谢扶光,也不由露出笑意。
然而这笑意并未持续多久,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谢扶光心生疑惑,看向身边的小侍,后者前去门口,并未开门,反而将门拴上,才问:“谁啊”
“您好,我们是隔壁的,我家公子性情开朗,喜好交友,听见这里有人,便想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我家公子还带了礼物。”不知为何,这句声音比之前几句似乎略有底气不足之感。
谢扶光闻言却是一怔,看向隔壁的方向。
脑中一个疑惑闪过。
他是何时发现的
想到昨日那杯女儿红,谢扶光有些怀疑,对方昨日便发现自己在这里,才有那一出。
今日自己将对方请到隔壁,竟是引狼入室,自投罗网。
心中虽如此想,谢扶光面上却无懊恼之色。
思虑片刻后,他道:“请他进来吧。”
事到如今,他倒也想见识一下,这位乞丐公子究竟是何模样。
一旁的落云犹豫道:“公子……”
“你已定亲,与别的公子共处一室,若是让人知晓……”
谢扶光抿唇,沉吟不语,片刻后道:“此时在扬州,而非京城,倒也不必那般严格。”
只是若是从前便也罢了,如今他已经定亲,这此能来扬州的机会,还是以这门婚事和家中交换得到。
虽未见过那位王家嫡次子,可自己到底是对方未婚夫郎,不可不顾。
“便再加一桌,隔扇屏风吧。”
王晏之进来时,首先见到的便是那扇花鸟屏风。
以及屏风后隐约的人影。
他顿了顿,才执手作揖道:“在下见过东家。”
“昨日在楼中差点误了东家大事,是在下不对,今日特来道歉,还望东家收下礼物,原谅一二。”
谢扶光:“……”
他看了看送到自己桌上的几盘菜,气笑了。
将他送的菜送回来当成道歉礼物,这到底是道歉呢,还是结仇呢
“小事罢了,阁下不必放在心上。”谢扶光稳住情绪。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王晏之行走在外,从不用真名,表面上是因为他不喜扬名,实际上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是怕被人找上门。
和人结仇能用真名吗那必然不能啊。
他的那些朋友,几乎每个都是和他结仇之后还愿意和他来往之人,王晏之自夸此乃人格魅力,对此,朋友们只能啐上一口,骂一句不要脸。
因为独特的交友方式,王晏之的朋友各个损友,最爱看他好戏,他越倒霉他们越高兴。
王晏之深觉交友不慎,发誓要找到一个真正的好友,东家性格这般好,一定会接纳他的吧
此时的王晏之在脑海中默念着百家姓,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都用过了,思来想去,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上次回京城后,留下印象较深的姓。
“在下姓谢,单名一个宴字。”
谢扶光一愣,竟是同姓
谢扶光出来时,与家中约好,不可泄露身份,影响名声,他本以为改名即可,不必换姓,可遇上同姓,对方若是本地人,或许还和扬州的谢家有关,若要深究,岂不是轻易暴露
思忖过后,他便也道:“鄙姓王,单名景。”
未婚夫的姓,借来用用应当也无妨
王晏之/谢扶光心道:原来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