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说是进修,过几天我也得去,到时候换他回来。”秦华叹气。
楚沁懂了,赤脚医生也不是好当的,当到老学到老啊。
说完话秦华便离开,临走前楚沁塞给她五毛钱,请她帮忙交给养狗老张。
时间渐渐流逝,院里时不时有微风轻吹,惹得周边树叶簌簌响。
楚沁把改好的工服放一边,起身叉腰在院里看看,为了迎接看家狗,她准备做个狗窝。
狗窝当然能简就简,毕竟她自己还住着黄泥巴木头房呢。
楚沁只去杂物房找了两块木头来,用斧头砍成块,再用钉子钉起来,做成没门的木箱,往里头铺上稻草垫就行。
至于漏不漏雨……没关系,把狗窝放在杂物房就不漏。
楚沁兴致勃勃,家里要多出条会跟人互动的生物她很开心。
转头嫌弃地看了几眼只会拉屎还不会下蛋的鸡,啧啧摇头,不能比不能比。
小狗是快到傍晚才来的。
此时日落西山,楚沁站在自家的院子里能看到对面上山火红的太阳在沉落。
秦长成抱着将近三月大的小狗,敲响楚沁家的门。
“小沁,在家么”他喊。
楚沁忙不迭跑出来:“在呢!”
她正做饭呢。
打开门,看见秦长成怀里的狗双眼唰地就亮了,肯定道:“这就是那只狗!”
秦长成笑着把狗放地上:“这是那窝里头最烈的狗,老张帮忙训了半个月,剩下的得你自己来。”
楚沁使劲点头。
再烈的狗遇到她也没用,她是养狗,不是供着狗。
不听话就教训,反正在她这里得变成个乖狗才行。
秦长成放下狗就离开,楚沁蹲下身,把面对陌生环境半点不怕的黑狗抱起来。
这是只五黑狗,还是纯种五黑狗。
它特征很明显,耳朵又大又直,听说对比其他狗听力更加发达些,最适合看家护院。
楚沁暂时不需要猎犬,只要看家犬,所以对五黑狗很是满意。
她摸摸狗头,不理会狗叫,认真道:“你以后就叫……小白吧。”
这狗全身上下都是黑的,唯有额头一措毛是白的。
主要是村里有叫小黑甚至阿黑的人,楚沁给狗取人家的名儿岂不是上赶着找骂吗
楚沁美滋滋地又摸了摸,她也不管小白挣扎得厉害,反正把大门一关,它跑不出去。
“自己适应,乖乖的才给你饭吃。”
夜晚。
晚上吃的是野蒜炒腊肉,配着的是麦麸和地瓜一起做成的饼,还用麦麸熬了粥。
反正这玩意儿暂时很便宜,吃多少都不怎么心疼。
至于狗,当然是她吃啥狗吃啥。
“还挺懂事的。”楚沁瞧小黑吃得头也不抬便点点头。
嗯,是只爱吃麦麸粥的狗,好养活。
五黑狗就这么在家里住下来,它是个有眼力见的小狗,头天晚上在门边呜呜呜叫,明显是想回原先的家。但在楚沁再三把它抱回狗窝后,狗子彻底安静下来。
也不晓得是懂了还是没力气再折腾,反正楚沁是困得要死了。
打个哈欠,被子一拉。
睡觉!
—
春分,春水初生。
春雨没来,但这日村里开土动工,也是想求个吉利。
楚沁属于二队一组,也不晓得是后门起了作用还是随便分的,楚沁和她小叔家在一组。
同时还有楚小叔隔壁张家,虽然只有张老二一家。
“晓得为啥么”楚婶儿在去往田野的路上和楚沁分享八卦,“这两天张家闹分家了,只把张老二分出来。”
楚沁惊讶:“不是早分了吗”
原主记忆里有这件事,当时原主还和小堂弟一起爬到墙头看隔壁张家闹分家。
“那不算分。就是明面上把家产分了。结果还是老大家的收益归老大,老三家的收益归老三,他张老二,干活干最多,收益又得上交一半。”楚婶儿捂着嘴巴笑,“这下子是分割干净了,张老二带着妻儿单独一户。”
她昨晚看了场大戏,这会儿兴奋得紧呢。
楚沁感慨:“哇,那幸好不是张老大跟咱们一组。”
楚婶儿:“……”扯扯嘴角,发觉跟楚沁分享八卦好没意思。
而楚沁真心实意这么觉得的,张老二夫妻干活都很厉害,她希望组里没人拖后腿。
当然,此刻的楚沁还不晓得,她才是全组人,包括楚小叔楚婶儿在内一致觉得会拖后腿的。
每组都有小组长,他们二队一组的组长是位叫关兆兴的人,大家叫他老关。
老关分配好任务,又分发了农具,便大手一挥道:“上工吧,咱们争取三天内把翻地的任务完成。”
楚沁早就“蠢蠢欲动”了。
话音刚落,她拿着锄头便在自己的地盘上埋头苦翻。
终于回到她的舒适区了,果然……她还是最适合不需要和人交流的种地工作。
挖地也有讲究,讲究的是挖多深。
关兆兴自上工开始就关注着楚沁,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全组最弱。
然而——只见楚沁仅仅半小时,就挖完一垄地。
他大为震惊,紧接着就觉得她在糊弄,翻的地肯定不行。
开玩笑,他才完成四分之三垄呢!
关兆兴瞬间受不了,皱着眉往她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想:待会要怎么骂,能骂醒她的同时还能给她留点面子。
毕竟姑娘家是要脸的。
可当看到翻好的地的那刻,整个人都不好了。
惊愕非常!
地并没有只是浅浅挖一层,而是挖得跟他这种老庄稼汉一样深。
不止前半垄是如此,后半垄也是。也就是说楚沁并没有偷工减料,人家确实干得又快又好。
关兆兴嘴巴张张闭闭,眼瞅着她要开始挖第二垄了,脸热回去。
没想到他竟然还干不过年轻姑娘!
被关兆兴盖上“能干”戳的楚沁其实很苦恼,她觉得不对劲。
她在末世中历练出来的第六感很灵敏,挖完一垄地后她就晓得哪里不对劲了。
楚沁蹲下,摸摸土。
土不对劲呀!明显有点干。
按理来说,春雨这时候该下了,楚沁查阅一番原主记忆,往年这时候都下两三场了。
农民靠天吃饭。
这话真不假,在田地里,不是你付出多少努力就能得到多少收获的,得看天。
天愿不愿意下雨,天愿不愿意雨停,天愿不愿意风调雨顺,你有时再努力,在天面前也无力回天。
楚沁心沉了下来。
如果再不下雨,今年的收成可能不会怎么好了。
可这些她都没办法解决,只能安安心心地翻地。
村里其他人就不晓得吗拉倒吧,他们才是种了半辈子地的,比她懂。
果然。
其他地方,老农民抓把土,放在手里慢慢摩挲,感受着土的湿度。
浑浊的眼睛慢慢睁开,把土撒回去,叹气道:“得注意了,要是播种时还没下雨,就要安排人去取水灌溉。”
瞧瞧,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天再厉害,人再如蝼蚁,也会努力到最后一刻,不甘认命。
翻地的日子其实不比铲煤炭轻松,因为耕耘时间长,反而会更累些。
楚沁每日回到家后都得坐在院里缓缓才行,晚饭也没心思做了,她算是彻底理解大人为啥那么爱吩咐小孩干活。
现在家里也就只有条狗……但凡换成六岁以上的小孩,她也吩咐!
难怪从前楚小叔一天劳作结束后就坐在院子里抽烟,黑着脸啥活都不干。
想想,楚婶儿可真是有韧劲。
楚沁揉揉酸胀的手臂,喊:“小白!”
小白立刻从菜园里飞奔而来,摇着尾巴在她脚边乱窜。
“去,把你饭碗拱过来。”
听到饭碗二字,小白dna动了,跑到杂物房门口用嘴巴咬着饭碗,一路拖过来的。
楚沁摸摸它,把炉子里温着的地瓜粥倒些在饭碗中,又丢两块羊肉到碗里。
羊肉是她中午就炖下去的,还是放的白萝卜,黄澄澄的羊油炖出来后满屋子都是羊肉鲜香,而萝卜又添股清甜,馋得楚沁仅仅休息三分钟就洗洗手吃饭。
一时之间,房子里都是楚沁和小白吃饭的声音。
春日没下雨的事儿是挺愁人的。
新鲜出炉的大队长韩定国找上村支书,两人愁眉苦脸的商议接下来的生产任务。
韩定国道:“沿河的田地倒是没事,靠里头的地方得慢慢挑水浇,工作量很大。”
村支书吐出烟圈:“工作量大也得干,今年的任务还重些,特别是菜籽。”
韩定国皱眉:“今天去开会,菜籽又要多十亩。”
他本想多种点粮食,但没办法,菜籽能榨油啊,任务重就必须得种。
村支书叹气挠头:“可惜荒地还得再养养,一点都不肥。”
楚沁也觉得山坡的地不够肥。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养了,种两茬的地瓜再说。不管产量怎么样,总不至于颗粒无收是吧
地瓜种自家有,楚沁连夜翻土,白天翻村里的,傍晚吃完饭后就翻自家的。
开荒确实是很难的事,好在山坡上的石头不多,被挖出来的几个也被放在围墙上。
等村里的地翻完,她家的地也开好了,就等着规整一番然后栽种。
怎么栽种
用平栽法。
这种方式比较适合面积小的区域种植,而且开沟只需要浅沟,减少楚沁的工作量。
村里也开始播种了。
屹今为止雨下过,却只下两场小雨。
第一场下一夜,还算不错,虽然小但是润物细无声,总算把土给浸湿了。
第二场下两小时,云消雨散,太阳出来后那点水给蒸发个完全。
楚沁的任务是种菜籽。
应该说他们村今年的任务就是种菜籽,除种菜籽外其余的地都能自己分配。
四月正是播种菜籽的好时候,韩定国任务时间安排得紧,村里人自然也几乎把自己当成牛来使唤。
楚沁这段时间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勤劳能干的程度生生让半个村子的人都注意到她。
“没想到楚家闺女能当个壮汉使啊,从前半点看不出来啊。”
“别说从前,就现在看她的身板,还没咱们壮呢。到底是怎么生的这么多力气,天生的不能吧,楚家咋样的”
这里楚家指楚小叔家。
不同于别人的惊讶诧异,楚小叔是直接挂上标志性黑脸。
为啥他觉得又丢了面儿。
楚小叔的面子绝对是他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可以没钱,但不能没面儿。
楚沁心有戚戚,找到楚婶儿偷偷问:“小叔最近遇难事了吗”
楚婶儿手一摆,嫌弃道:“你别理他,他就是个神经病。”
楚沁关心问:“咋啦”
楚婶儿臊得都不好意思讲出口。
还能咋了当叔的干活竟然干不过侄女,这事说出来她都替他丢人。
这事想想她都脸红呢。
可楚婶儿这次实实在在是误会了。
楚小叔还真不是因为这个,纯粹是因为“楚沁在她叔家时明明挑个水都难的,咋忽然连翻几垄地都不嫌累了呢”的话。
小心眼的男人是觉得侄女太有心眼,在他家住时偷藏力气。
这明显是对他这位小叔不亲近。
楚小叔在自顾自地生气,而楚沁反正真当小叔是犯病了,她半点不肯凑他身前,实在是怕了他那张黑脸。
楚沁甚少与村里人交流,那些风言风语自然就没听说过。
她现在满身心扑在工分上。
自上工以来,总共十五天,楚沁天天都拿顶格10工分。
这是村里壮年男人才有的工分。
女性一般只有7工分,组长关兆兴没办法只给她报7工分,否则他良心痛。
村支书和韩定国也知道,他们甚至想把楚沁树典型。
看看,孤女楚沁自力更生,硬生生凭借双手赚取10工分,比肩壮汉,横扫弱汉!
总之,10工分楚沁,震惊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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