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维尔纳不是十分坚持的人,只语气严肃的告诉她:“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你一定要找海因里希。”
“……”
“他是我的兄弟,虽然我们在政见上有点偏差,但相信我,他不会伤害你的。唯一一点,你不要触碰到他的逆鳞就好。”
“逆鳞……是什么?”
“元首,犹太人!”
“……”
说到这里,维尔纳似乎有点无奈,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边走边解释:“你是个聪明人,该懂得党卫队在德国的地位,和他们的工作。”
“我们从小过着挨饿的生活,海因里希比我更辛苦,如果不是元首,他几乎活不到现在。元首是德国军队所有人的信仰,已经高于了我们心中的一切。我们不是在为自己而活,而是为德国,为元首去奋斗这一切。”
罗西亚怔住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维尔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即使他的语气是那么平淡那么冷静,可她还是听到了一个不太妙的事实。
维尔纳也是希特勒的忠实拥护者。
她一直以为维尔纳选择国防军放弃了入纳粹党是理智的,至少精神上是自由的,他会冷静的看待这场战争,至少在希特勒自杀的时候不会也跟着选这条路,但此时她才知道她错了,维尔纳入了国防军,但依然是个德国军官,他会服从德国元首的命令,会将这个将他们从贫穷饥饿中拯救出来的人当做唯一的信仰,会为了一场没有任何希望的战争投入年轻的生命。
理智的疯子!
罗西亚感觉像被泼了一盆凉水。
然而她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必然,她之前还在恐慌自己陷得太深,但现在看来,无论何时,她还是保持着非常高的警惕和冷静。因为她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因为知道最终的结局,她才会怕死,会觉得前途暗无天日。
但是这些德国人不知道,欧洲不知道,甚至世界都不知道。
1941年初,德国大展了手脚,钢铁洪流踏遍了整个欧洲,还没有经历过战败的滋味,他们目前正在所向披靡,所以也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结局注定是德国失败。
设身处地,如果她不是穿越的,如果她也从小在一个饥饿的世界里长大,她也一定会把希特勒当成心中的神。
就像佐贝特,即使失去了那么多,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他依然还坚持着为元首奉献一切。
“那你,为什么没有加入党卫队?”
“因为我父亲就是国防军。”维尔纳不知道她一瞬间在心里已经想了那么多,依然平静:“母亲希望我能和他在一个地方。”
罗西亚知道菲利诺斯姨父的些许事迹,她平时听梅莎姨母闲聊的时候透露过一些。菲利诺斯姨父也是个国防军少校,在一战即将结束的时候牺牲在了战场上,那个时候维尔纳还没有出生。
“还有一个,不要跟犹太人牵扯在一起。”维尔纳继续道:“虽然我也很不能理解元首为什么一直强调种族问题,但海因里希在党卫队里这么长时间,多少思想已经和我有了差别,最好还是不要他面前提起犹太人。”
这罗西亚早就知道了,不用维尔纳说,她也不敢在那个鬼畜面前提犹太人。
她现在就想知道一个问题。
“如果,以后,你厌倦了战争,那么你会退出吗?”
维尔纳这次愣了。
他没想到罗西亚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他仔细思索后还是给出了答案:“不会。”
“我们的目的在于为德国获得更多生存空间,我的厌倦无法改变我的信仰。”
果然是个理智的疯子!
现在战争还没过一半,罗西亚几乎已经看到了维尔纳的结局。他这样的人,就是为战争牺牲的命,但好说他也是个少校,又是国防军,在战后成为俘虏的机会总比在战场上就死掉大一点。
这一刻,她突然就看开了,连身边的亲人都早已陷入其中了,她既然在这里生存,又怎么能避免融入时代。维尔纳逃不开,她也逃不开,任何人都逃不开。
有时候,知道了结局也未必是件好事,畏手畏脚的什么也做不成,倒还不如就顺其自然,最坏的结果,也莫过于死亡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罗西亚对这一代并不熟悉,此刻停下来一看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车站。
圣诞过去了差不多快一周了,正是各地来往频繁的时间。实际上车站这种地方无论什么时候人流量都不少,罗西亚和维尔纳的到来瞬间就像一个温度极低的冰块掉入了沸水。
冰块没融,水却冻住了。
罗西亚看着周围下意识的躲避的人群,不由地苦笑。他们本身是没什么问题,怪就怪在维尔纳这一身军装,他外面穿着一件军大衣,但依然挡不住胸前闪闪发亮的一排勋章。
好在大家彼此谁也不认识谁,她暂时也不用担心被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