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止住齐慕远,闭上眼睛想了想,末了睁开眼道:“这天底下,武功比你更强的人已不多了,有的话,也是在大内皇宫里。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说服皇上派一个人去你那边训练你的手下。到时候如何从他手上学到功夫,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可没想到一觉醒来,齐慕远没对昨晚的事抗议,却莫名其妙地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可现在,他骤然发现杜锦宁是女子,他们有机会能成为正常夫妻,他不用为了生理上的矛盾而纠结,也不用为了辜负祖父而矛盾,更不用为了拖杜锦宁下水而痛苦,坠在他心里那沉甸甸的枷锁,一下子不翼而飞了。现在想起杜锦宁,他心里只剩了温暖与甜蜜,阳光明媚与春光灿烂,再不复以前的阴暗幽沉。
他终于可以不为自己的梦纠结了。杜锦宁是女子,是女子!他梦里的那个她,就是杜锦宁吧
既然杜锦宁给他许诺下三年的时间,那么他也得利用这三年的时间,竭尽全力地做一切他能做到的事,达到一切他能达到的高度。三年之后,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会不离不弃地陪在杜锦宁身边,守护她,给她最大的帮助。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愿意与她一起承担。
想到这里,齐慕远就想起杜锦宁曾经向自己许诺过的话。
他发现刚才提起杜锦宁,他满心充斥的暖暖的、甜蜜的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你有天赋,还十分能吃苦,十年如一日地勤奋练习,便是你的武功师傅们都对你赞不绝口。前几日刘高还跟我说,你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你练十年,功夫比他们练了二、三十年的都还高,你的天赋,令他们望尘莫及。”
齐慕远赶紧从思绪中清醒过来,站起来打算送齐伯昆。
当时听了这话,他根本就没往深处想,只以为她需要时间去适应这种不容于世的恋情。而现在想来,她应该是给了他一个承诺。三年后,她会恢复女儿身,以女孩子的身份嫁给他。
以前,他喜欢杜锦宁,并且排除万难去争取与守护这份感情,但这份感情给他的体验,是沉重的、痛苦的,充满自责、纠结与各种矛盾。为了这份感情,他辜负了对他寄予厚望的祖父,也阻断了杜锦宁拥有正常家庭生活的机会,他心里沉甸甸的充满了负罪感。而梦里出现的女子,生理上正常性取向的渴求,更加深了这种折磨。
他指着桌上的东西,吩咐观棋道:“把这些收拾起来,拿回院里我再吃。”
练了一通拳,他便去找了刚刚起床的齐伯昆。
他身为从六品官员,是没资格上朝的。而此时离点卯的时间还早,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还可以一边发呆发傻发痴,一边从容吃早餐。
齐伯昆摆摆手:“你继续吃吧,别管我。不过,出门之前一定要把心思收住,别让人看出来。”这春心荡漾的样子,实在是辣眼睛,总之让齐伯昆心里特别不爽。
要是对一个女子春心荡漾,他老人家自然老怀大畅。可对着一个男子春心荡漾……呃,请恕他老人家接受不能。
齐慕远笑道:“我去润州,杜锦宁也跟我谈起过这个事。她当时也说了报纸会引起一定的动静。她既这样说了,那必是胸有成竹,知道这事会这样发展,一切尽在掌握中。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她离得远,鞭长莫及,我去过问一下,处理一下庄越不敢自专的事,也是好的。”
此时听了齐慕远的话,他就放下心来,点头道:“你如果是这样想,那我倒是放心了。”
如果齐慕远一改常态地接纳了那两个丫鬟,并且与她们发生了关系,他才会惊讶万分,猜想孙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呢。
那一夜,齐慕远很晚才睡。不过第二天他倒比任何时间都起得早。
他摆摆手,止住想要说话的齐慕远:“但是,祖父仍是那句话,祖父并不期望你成为一名武夫。武功再高,有什么用呢你难道还想去给皇上做暗卫不成咱们要利用的是脑子而非身体。即使到了战场上,有时候一个智者的一句话,就胜过千军万马。”
他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回到自己院子后,他吃早餐之余,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等从家里出来去大理寺时,他已恢复平时那冷肃、面无表情的样子了。
“记得。”齐慕远毫不迟疑地道,“祖父说,您请师傅来教我练武,不是期望我成为一名武夫,而是有自己保护自己的能力。”
齐伯昆的话,又让他想起鲁国长公主赵明月的事情来了。
他垂眸,喝了一口粥,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如果杜锦宁真是女子,那么赵明月一心想让她成为驸马,这就可笑了……
齐伯昆接过齐慕远递过来的小汤包,蘸了点香醋,开口道:“杜锦宁开办的《盛世民报》,这两天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有空你去看一看,再把那个叫庄越的掌柜叫来,问问他有什么想法,再指点指点他。”
现在要想获得赵晤的同意,往润州再跑一趟,那是绝不可能的。如果齐慕远不在乎仕途,儿女情长,那倒可以不顾赵晤的看法。可是……
不管杜锦宁有什么打算,是打算恢复女装,与他成亲,还是一直这样女扮男装下去,他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助杜锦宁度过难关。
想起杜锦宁女扮男装,以后想要恢复女装所面临的困难局面,齐慕远就不敢有丝毫的任性。
他现在的思绪,总忍不住要往杜锦宁那边跑。
齐伯昆也没有戳穿孙子的谎言,只是告诫道:“皇上知道你跟杜锦宁是怎么一回事。你可别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免得引起皇上的反感。”
“怎么,去了一趟润州,心情变得很好”齐伯昆表情复杂地问道。
尽管润州不远,骑马也就大半天的功夫。可他是赵晤手下的官员,他手里有许多事要做。能抽空去润州看望杜锦宁一趟,已经是赵晤开恩了,而且还是因为他公私兼顾,赵晤掂记着杜锦宁在润州的情况,这才让他去一趟的。
他提起笔,在半干的砚台上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三年。
现在,他不用去问杜锦宁,就已经能确定杜锦宁的真实性别了。否则,如何解释她当时说的这话
三年,三年啊,三年后,他们就能够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她将成为他的妻。他们会朝夕相处,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抱她亲吻她,做夫妻之间可以做的一切事。
他打算趁皇上的人到来之前,把手下的力量做一些相应的调整。
这支力量,不光是赵晤手里的力量,同样也是他的力量。一旦因为杜锦宁女扮男装的事,他要跟赵晤站在对立面,能掌控这支力量为他与杜锦宁服务,他们的胜算就会大上几分。
多想想杜锦宁恢复女装时的困难,他心里的弦就紧上几分,好歹冲淡了杜锦宁是女子给他带来的巨大冲击,以及时不时就想笑起来的无尽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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