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远定了定心神,想了想道:“我想要两副头面,一副是三四十岁的女人用的,一副则是十五六岁的少女用的。式样要新,价格越昂贵越好。”
如果眼前这位公子,直接说“把你们银楼最贵的首饰拿出来”,他的心就会紧上几分。但说了具体的要求,这便像是诚心买东西,而非来捣乱的了。
这关系到他一生的幸福,他不能不慎重。
观棋转过头来,张大了嘴巴,看向齐慕远的目光十分古怪。
“是。”伙计心领神会,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就捧了两个锦盒过来。
齐慕远用手一抵:“我有急事,且交易的是几百上千两银子的生意,还请通融一番。”
这些银票面值一千到两千不等,足有五六张。这是大通银庄的银票,绝对错不了。掌柜在银楼多年,对于银票的鉴别,便是钱庄里的掌柜也不遑多让。
伙计再一次打量了他们几眼,道:“这事小人不能做主,需得禀报主管。还请几位客官在此稍稍等候。”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儿傻,进城时的那种忐忑纠结完全没有必要。
观棋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凭他对杜锦宁的了解,就算她真是女人,这两套首饰她也不会喜欢。
齐慕远一点头,放开手,这才让伙计关上门。
“去敲门。”他命令道
伙计便没再问,答应一声,也不用掌柜吩咐,直接上前把两个锦盒合上,拿了就走。
好在昨晚齐慕远又是洗头又是洗澡地折腾了一番,为了见杜锦宁,还特地换上了他最好看的衣服——这件衣服是杜锦宁以前夸赞过的,一件墨绿色绸缎长衫,袖口用银线绣了云纹,以前齐慕远比较白,穿着这身显得皮肤白皙,眼如墨玉。当然,这也跟杜锦宁偏爱墨绿色有关。
观棋这会子忍不住了,问道:“少爷,杜少爷应该是住在庄子上的吧咱们进城往杜家去,没准就扑个空。”
掌柜见状,心里越发安定。
虽有些风尘仆仆,但衣服是好衣服,腰间挂的那个玉佩也很值钱,这让银楼伙计稍稍放下了戒备心,朝他们道:“现在我们还未下板,还请客官巳初再来。”说着,就想把门给关上。
他们这个银楼是润州城里最大的银楼了,为安全起见,他们不光请了护院,而且平时没少打点衙门,衙役们会固定到门口来巡逻。
齐慕远根本没搭理他。这会子街上没什么行人,完全可以像在野外一样狂奔,他却没有急驰,而是骑着马慢慢走,一边左右打量着街两边的门面。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就没刚才那么急躁焦虑了,仿佛一下子安定下来。
他不由定睛又打量了一下齐慕远,再一次确定这是个贵公子。
“不知客官想看什么样的首饰”掌柜笑着问道。
如果没有好的,等下次再送也使得。
齐慕远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少爷,您真是神机妙算了,扣着时辰到达这里。要是咱们昨儿晚上早一点住店,就得迟上一两个时辰。”禇永兴惊奇地道。
“买首饰。”齐慕远道。
他跟随齐慕远来过润州一次,对杜锦宁的生活节奏门儿清。
不管是谁,在命运关键点的那一刻,都要紧张得恨不得这一刻迟一点来。
以杜锦宁的骄傲,他们之间,定然会覆水难收。
他朝旁边的一个伙计使了个眼色,道:“你去把前些日子打制的那两套点翠首饰拿来。”
“太太用的首饰且容我想想,不过公子刚才说的大方雅致,倒让我想起一物。”他看向齐慕远,“不过说好,这一物是别人放在本店里托卖的,要价比较贵,开价一千二百两银子,不容还价。如果公子嫌贵的话,我再拿别的物品给公子过目。”
银楼的东西比较贵重,都是有人值夜的。听到拍门声,里面就传来一阵声音:“来了来了,别拍了。”
他是不知道,齐慕远此刻的心境,用一句话来描述最为恰当,叫做“近乡情怯”。
他虽然不近女色,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但身在大理寺,又肩负着特务机构,首饰知识他必须得了解。毕竟查案、查贿赂、查贪官,不了解首饰的贵贱高低是不行的。
齐慕远跟杜锦宁相识的时候,他就跟在齐慕远身边了。两个少爷之间的友谊,他就是见证人。他知道两人就跟亲兄弟一般不分你我。可也正是如此,没听说过上亲弟弟家,还要带首饰去做见面礼的。
掌柜把其中的一个锦盒打开:“这副金镶玉的首饰,比较适合太太奶奶们。”又打开另一个,“这一副是银镶粉宝石,很受年轻姑娘的喜欢。”
银楼东西值钱,伙计不敢随意开门,却也不敢随便放过这么一笔大生意。他让人从后门去禀报主家,主家带了好些护院过来,这才开门将齐慕远迎了进来。
“只要东西好,贵不成问题。”齐慕远道。
在润州这个小地方,几百上千两银子的生意已算是很大了,所以这家店的掌柜亲自来迎接。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不成套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品质要好,式样简单雅致。”
齐慕远一心想着一会儿见到杜锦宁时会有多激动,理都没理禇永兴,让守城兵卒看过路引就驱马直接往城里去。
这一回,伙计就更麻利了。主要是这些价值极高的首饰,数量并不多。放的地方又宽绰,根本不需要去找,直接拿就行了。
看到掌柜打开的一个锦盒,齐慕远的眼眸微微一亮。
这时代并不时兴翡翠,白玉才是大家的心头好。而锦盒里的这根青玉玉簪,是白玉玉质里透着一抹青色,这抹青色又不是杂质,就像白云飘荡的天空中透出的一抹霞光,这抹青色是泛着莹光的晶莹剔透的白玉里渐渐渗透出来的,给这根玉簪增添了说不出来的韵味。
粗长章,二合一,今天到此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