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清甜音色,落入李妈妈耳中,却使得她不由打了个寒噤。她像是骨子间生了锈,一点,一点抬眼看跟前的人,忽觉分外陌生。
这会儿,几名侍卫正赶了上来,见有一妇人对她纠缠不休,无一不是神色一震,赶忙上来拉开了李妈妈。
其中领头者上前拱手道,“小的来迟。”
她垂了垂眸,“叫他们手脚轻些。”言罢,举步离去,也不顾侍卫跟不跟上。她要办的事已是办成了,也就没必要避着他的人了。
那侍卫应下,回首厉声吩咐了句,这才随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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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宫门,自有轿辇接应。
正要上车舆,阮玉仪的步子却顿住了。她俯身拾起地上碎作大小不一的三瓣的镯子。这镯子成色一般,瞧着色也有些年头了。
她认得这镯子。
这是程朱氏在去圣河寺的马车上,交给被她视为儿媳的昭容的。
木香怕她划伤了手,拿帕子将这镯子取了去。
她没再多分那镯子一眼,只道,“寻了地方拿去扔了罢。”而后才上了轿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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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辇落地,她款步提裙下去,行至屋门前,她的手搭在门上,将推未推时,里边传来几声琴音,离散又生涩。
她心中生疑,举步入内。
大殿里无人,内室还在断续响起琴音。木香为她打起内室的软帘,却见抚琴者是姜怀央。
他端坐于矮几前,几上架一古琴。听着动静,他停下了动作,没抬首,“回来了”
阮玉仪悄悄将那油纸包的丸药递给木香,遣她出去,自己则上前,蹲下身子,倚在他的肩头,“陛下只是在做什么”
她心不在焉地问着。
“朕记得你会琴。”
她如实道,“不过涉猎一二,算不得会。”
“那也足矣,”他将她拉至膝上,从背后环着她,“你来教朕。”
她微怔,“陛下怎的忽然想起学琴”若是要学琴,找宫中乐师岂不更为妥当她确实是学艺不精,会的也不过那一两首。
“不愿意”他嗓音疏淡。
她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眸子。但大约是幽深摄人的,恍若深冬寒潭的。她原也就心虚,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因上手抚弄了两下。
指尖下传来醇和淡雅之音,悠长缠绵,似是经久不散。
她眸中微亮,问道,“陛下这琴是何处来的”
“可还喜欢”自是专门找匠人斫的,不论是琴身还是弦,都用了上好的材料,真可谓可遇不可求了。
她欣喜过后,却微微叹息。只是可惜了这般好琴,她又不善这个,在她手里也是糟蹋了去。
姜怀央看出她的心思,“你大可赏给那名乐师,唤他来弹。”
他还真是从头到尾都给她想好了。她不由弯起唇角,也就将瞒他有身子的事稍抛却在了脑后,因而更不会注意到他眸色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