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落在软帘前一个摔碎的人上,那是半透的棕,若非那根签子打眼,她恐怕还发现不了。
一个念头占据了她的脑海,她眸光微颤,轻声道,“陛下,这个人——”
他也不松开她,只淡淡道,“碎了就罢了,届时着人处理了罢。”
所以,这是带来给她的可宫中怎的会有此物,这只是在街市上常见罢了。
她想问,张了张口,却没再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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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自己裹好,送到他口中,他却没下这口,只是着人侍候她穿上寝衣,摆驾离开了长安宫。
裹挟着她的,属于他的温度渐渐散去,她怔松了好一会儿,直至木香拾起那摔断了只长耳朵的人,她的眼睫方才颤了两颤,像是醒过神来。
“等等。”她叫住木香。
接过那用帕子包好的人。那是一只兔子,胖乎乎的,有一对长耳朵,极是讨人喜欢。
她捏起那断掉的耳朵,想往上边粘,却是无济于事。碎了就是碎了。
“你说,他为何会送来这个”她低声问。
木香思忖了下,道,“许是因为明儿是小姐的生辰”
她捧着人的指尖蜷了下。
生辰吗她细细一算,这才意识到,她竟是连自己都忘了。说起来,离了婺州后,以往阖家庆祝的她的生辰,也似乎变得与寻常日子一般无二了,也难怪她不会记得。
阮玉仪捧着人在几案前坐下,着木香去了浆糊来——也不知这个顶不顶用——借着烛光,拼凑着碎掉的人。
烛火将这凝固的稀映照得透亮,好似漂亮的琥珀。
到底是,是分外粘手的,拼凑了耳朵又掉了腿,她埋首折腾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算是弄完整了。
举着对着烛火,人被照得晶亮,接着,方粘好的耳朵又掉落下来,旁的破碎的部件也零落一桌。
一股无助感狠狠将她攫住,她感到心口空落得厉害。
指尖一松,残余的块与竹签掉在几案上。
两年前,她孤身在京中留了下来,自此,便将曾经拥有的宠爱纵容留在了婺州。在这阜盛却寒冷的京城,除了与她一道背井离乡来的木香,没有人再会在意她如何。
在那些家人尚还齐全的旧日子里,她都是盼着生辰的,还会旁敲侧击地问阿爹阿娘,以及兄长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但后来她就不喜欢了,因为回忆太快活,也太伤人。
可若说她真的习惯了这样小心翼翼的日子吗
但她内心深处,却还是渴望着,能有一个人纵容她几分,能让她随意地与那人讲话,不必顾及什么。
阮玉仪抬首一抹,脸颊上已是一片冰凉,她胡乱擦拭,起身往出走。
门口,木香正替她端了热牛乳来。两人迎面撞上,木香讶然,“娘娘,您这是要去何处”
“去……”她开口,发现声音有些哑,因掩嘴咳了两声,才道,“去养心殿,不必备轿辇了。”
她戴着兜帽,一手拢着厚实的羽锻斗篷,也不拿灯,一头扎进昏黑里。
去了太多次了,她就是闭着眼,也能找到他的寝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