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慕南钊坐在桌边,隐约听见院子那边传来的笑声。
方才看石头抱着小花跑掉,那欢快的小步伐,摆明就是向全家人宣告去了。
慕南钊面无表情地磨了磨后槽牙。
看来自从他离开了村塾,刘夫子每日布置的课业还是太少了。
张婶一面铺上新换的床褥,边忧虑道,“小慕啊,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点,成日三病两灾的,我还头一次听说有碰不得猫的毛病。”
“明日叫姜老头给你开个强身健体的方子,若不趁年轻好生调养,再过两年只怕不好生养。”
慕南钊听见“身子弱”本来还一笑置之。
待听到最后,他差点连肺脏都要咳出来了。
张婶临走前看了眼,摇头叹气,“挨,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呢。”
慕南钊捂着胸口咳嗽,绝望地抬头看着张婶出去。
他早就好利索了!
他不是病秧子!
次日早上,顾喜喜没出门,在家准备下午去土地庙要说的话。
慕南钊也安安分分待着,像从前一样帮忙劈柴、挑水。
何景兰推门进屋,“喜喜,我已经命人按你说的,通知到了本地顾家几位主事人,他们应承会挨个儿传达,下午能到的人一定都到。”
顾喜喜颔首,“多谢。”
“今天又这么热,我煮了金银花蜜枣汤,你喝一碗再去村塾吧。”
今早头两节课是刘夫子的,因此何景兰可以晚点儿去。
何景兰出去,看见慕南钊正在劈柴。
昨晚解释清楚,全家人都知道他们是发小,顾喜喜也把隐瞒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两人也就不用假装不熟了。
何景兰走过去,看了看地上的柴火块儿,“好辛苦啊,热不热?渴不渴?”
“你知道喜喜煮了金银花蜜枣汤吗?不知道吗?”
何景兰得意地掐腰狞笑,“喜喜担心我中暑,让我喝一碗甜汤再去村塾。”
“你何时有过这个待遇?”
啪嚓,又一块木头裂开。
慕南钊头也不抬,冷漠脸继续劈柴,“哦。”
何景兰做鬼脸,学他的语气,“哦。”
她如小蝴蝶般翩跹而走,边欢快道,“我懂你,你就是嫉妒。”
“不过看在多年相识的份上,我顺手帮你盛一碗,就放在小桌上,你等会儿记得自己喝。”
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劈柴声更密更响亮了。
午后,花池渡村土地庙。
顾喜喜等人进去时,土地庙大大的场院上早已人头攒动。
顾家众族亲也到了,按顾喜喜说的每家挑一个人作为代表前来,免得人太多了,乱哄哄的,站不下也听不清。
老钱已经在最前方等着了。
顾喜喜走过去,下意识先往人群中看。
紧接着她自己又觉得好笑。
胡思乱想什么呢,这里众目睽睽,慕南钊怎么可能跑到这儿来?
方才出门没见他,应该在屋里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