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底下的几只小眼睛都围成一个圈,附和地说:“对哦,对哦!”
还有一只小眼睛跳起来翻就个筋斗,呼啦一声响起尖利的口哨来了。
然而,大眼睛毫无畏惧,他说:“你自己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活,这么长时间,你打过几个拜访电话?去过几家安装现场?材料不够的,尺寸不对的,哪一家不是我跑来跑去的。这些具体的事情不做,只会做表面工作,老板一来就忙的一刻都停不下来,恨不得长三只眼睛,四面八方都是你的眼睛。你是来干活的,还是来做特务的?那些小报告满天飞,听起来都有模有样,没有一件站得住脚的。老板不在的时候,工作也是吊儿郎当,还专门跟小花眼谈情说爱。这里又不是在大学里,有那么多时间吗?这里是单位,工作为重。你倒好,今天跟这个谈,明天带那个出去,你当然没精力了。我就不相信老板瞎了眼,要你这种人,你等着瞧吧?总有一天秋后算账,你以为老板不清楚你这些小伎俩吗?其实老板忙,没空收拾你。你别以为你那些破事老板不知道呢?
“老板的眼睛雪亮雪亮的,老板的眼睛才是眼睛,你那东西最多只能算是死鱼珠子。”
细长眼睛听了,一蹦三尺高,呜哇呜哇直叫唤,眼睛像是个弹性十足的球。他张牙舞爪着几根眼睫毛,发怒道:“你再说,看老子怎么抽你。”细长眼被大眼睛怼的无话可说,直翻白眼,却又没法逃避,只着急地喊再骂就要开打了。
两只眼睛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就崩裂了,黑的红的血水洒了一地,吴镇一下子醒来,他看到车窗外一片黑暗,火车在陇海线上飞快地奔驰。
吴镇想到梦里的事,那两只眼睛不用说,就是小孟和小李了。他们两人的性格不同,工作方式和处事方法截然不一样,他一开始还觉得是一种互补和制约,现在看来却不尽如人意了。
然而他觉得没必要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下属之间有些矛盾,反而更好用。如果下属之间团结一致,滴水不漏,那就很可怕了。
有些事他当然知道,但他唯一的动力就是多开展业务多赚钱,那些是非对错,又没有一定的标准。时过境迁,什么样的环境需要什么样的人而已。
此刻,他觉得现实中的利益才是唯一重要的,什么狗屁理想统统不值一提。虽然他内心深处仍然有儿时四处求吿的屈辱烙印,但那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了,此一时彼一时的想法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