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伯利恒(7)(2 / 2)

万国之国 九鱼 2096 字 7天前

“你的姑母,”雅克想了想,从记忆里找出了那么一个人:“住在亚拉萨路的那个吗”

“是的,她嫁给了一个基督徒的骑士。但我听说这桩婚事并没有得到教会的认可,她的丈夫毕竟是位十字军骑士。”雅克的妻子愁眉不展地道,想起她那个可怜的姑母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撒人在与异族通婚这件事情上一直保持着相当谨慎的态度,毕竟被他们会奉为圭臬的经书上,圣人亚伯拉罕就曾说,“不得与迦南的女子通婚。”

彼时上帝要求亚伯拉罕献祭他的独生子以撒,亚伯拉罕遵从了这个命令,但在最后关头,上帝派遣天使用一只纯洁的羊羔取代了以撒——等到以撒长大成人,要娶妻生子的时候,亚伯拉罕就找来管家,叫他去亚伯拉罕的故乡,也就是两河流域去找一个血统纯正的希伯来女子,而不是叫以撒与当地的迦南女子成婚。

所以不得与异族人通婚,就成为了以撒人的信条。

当然,所有的信条都是可以用来打破的,尤其是在亚拉萨路以及周边的国家,这里原本就是多民族杂居的地方,而这里的以撒人数量也不足以让他们坚守这条律法——他们要么离开亚拉萨路,要么就得与不同信仰的种族通婚。

不过在婚姻中,以撒女子外嫁的状况依然比以撒男子娶了基督徒或者是撒拉逊人的女子多,雅克能够与勒高的女儿结婚,在以撒人的族群中,他也是被默认为将来要改信的——现在只不过是为了与基督徒做生意方便,以撒人有时候也是很能变通的。

而雅克妻子姑母的情况有所不同。她一向是个固执的人,这桩婚事没人认为能成功。

雅克原先只是一个工匠之子,后来又只是一个商人,他娶一个以撒女人或是撒拉逊人女人,没人会太过关心。但一个十字军的骑士与一个以撒女子成婚,特别是在二十年前,就很难让人接受了。

至少教士和骑士团的骑士们是坚决认为这桩婚事是不成立的,他们只是姘居,他们的孩子也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叫人担忧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没两年那个骑士就死在了战场上,而作为他的妻子不但没办法得到他的遗产,还连同孩子一起被逐出了城堡。

如果不是那个骑士还有一个做城堡总管的兄弟,他们母子还不知道过得有多艰难。

“她的儿子是不是叫威特……之前不是已经进了城堡做仆人了吗”

听到雅克这么问,雅克的妻子露出了一个难堪的笑容,“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含糊地说:“很不幸,他死了。”

雅克没有在意,一个失子的寡妇投奔富有的亲戚,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他甚至还走过去拿起那个钱袋,将里面的钱倒出来点了点,“这些够吗要不要再加点”

“够了。”雅克的妻子说,“她只是在这里落个脚,顶多几个月,我听说她想在明年的时候回去亚平宁,在那里她还有其他的亲眷可依靠。”

“确实,”雅克真心实意地说:“一个孤身的女人留在亚拉萨路,终究还是太危险了。”

————

第二天一早,雅克的妻子就去见了自己的姑母,说实话,她并不怎么喜欢对方,因为后者总是相当傲慢——虽然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她虽然是个以撒人,但她年轻的时候,有着好比晨露和玫瑰的美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骑士才不顾一切地爱上了她。

而她也曾说过,与其被父亲嫁给一个以撒人,生下以撒人的孩子,继续遭受轻视与折磨,她宁愿永远留在家里,而若是能嫁给一个基督徒的骑士,那就更好了,而她不顾母亲的哭泣,父亲的诅咒,坚持要嫁给他的时候——不仅教会不承认他们的婚事,在以撒人这里,她也等于死了。

在雅克妻子淡薄的记忆中,这位姑母也曾经回来过,远远地站在以撒人聚居区之外的地方,她的祖父一看见她,就马上关上了门窗,就算她的父亲嗫嚅着想要出去看一眼,也被无情地拒绝了,但要说真的就此断绝了关系,倒也未必,至少在那个骑士死去之后,祖父还曾经想把她接回来。

但她的姑母拒绝了,雅克的妻子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她隐瞒了一些事情没和丈夫说——她知道姑母的儿子威特曾经做过王子的仆人,还意外地得到了天主的赐福——这都是她的父亲勒高打探到的,后来威特成了修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原因,他死了。

勒高在一次酒后失言说出来的,后来他强迫当时听到的人,他的妻子女儿绝不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好像,其中关联到了某个大人物……

“夫人”她低声问道。

在狭窄的旅店房间里,威特的母亲仍旧身着粗亚麻的黑色衣服,戴着兜帽和面巾,她转过头来的时候,眼睛就像是某种动物在黑暗中闪烁着的两个亮点。

雅克的妻子吓了一跳,她按了按胸脯,走进房间,她没有带着仆人——毕竟是个已经“死了”的人,如果被以撒人的“贤人”看到了,她还会因此受罚。

她将带给姑母的东西,衣服,食物和钱,因为得到了丈夫的允许,她还略微加了一些,足够姑母登上返回亚平宁的船,甚至找个修道院或是小屋暂居了,但她的姑母只是翻了翻,就无聊地放下了。

“我还给你带了一枚护身符。”雅克的妻子说。

这枚纯银的护身符——在她姑母离开以撒人聚居区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只有一身单薄的衣服,他们的“贤人”也不会允许她继续玷污以撒人的圣物,雅克的妻子还担心她会勃然大怒或是不屑一顾,但她接过来,仔细看看,就珍而重之地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雅克的妻子心中一松,“我要走了,”她说:“船也联系好了,等你上了船,到了亚平宁,写信给我。”

她的姑母却只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