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李云昭美目中散着倦意,慵懒地上下打量他一眼,笑嘻嘻道,“怎么,不行了?”
她说话十分轻蔑,仿佛自己才是情事上的掌控者,衬托得汤予荷像有心无力地那一个。
汤予荷拢着她长发的手一顿,气笑了,“嘴上逞强管什么用,谁行谁不行,自己心里没点数。”
李云昭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输了,理不直气也壮,高傲地哼一声,“还有谁,自然是你不行!”
汤予荷知道她一贯喜欢在这方面挑衅自己的臭德行,也知道跟她作口舌之争,一向是不会有赢的机会,所以只是笑笑,认下了这个屈辱头衔。
他继续低头给她擦头发,道:“北临着急得很,寒冬腊月的,郢尧王冒雪而来,不过三五日就到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做?”
“方鱼年让柳神医配了一枚药丸送来,服下之后,与北临国特有的一种曼沙陀的毒症状一致。”李云昭顿了顿,转头看他,“到时候,我会给郢尧王一定的荣宠,你,明白吗?”
汤予荷眉目淡淡,可止不住心里苦涩,点头应了一声,“我明白。”
瞧着他荣辱不惊的脸色,李云昭将头枕在他腿上,仰头问道:“你不高兴了?”
“不,没有。”他以手代梳,垂着眼眸,一下一下理顺她的发,微笑道,“我相信陛下。”
陛下……他喊的是陛下。
“撒谎。”李云昭头枕在他腿上,伸手点了点他的唇,慢悠悠地顺着下巴往下,在凸起的喉结上勾勾画画,“不是说过吗,不准对我说谎。”
汤予荷喉结滚动,握住她纤细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下,无奈道:“好了,何必诈我,兵法不是这样用的,想听什么我说就是了。”
闻言,李云昭支着手臂坐起来,钻入他的怀中,眼眸明亮,紧盯着他的眼,似乎能穿透表面看到他内心。
“你有心事,在想什么?”
汤予荷愣了一下,伸手圈住她的腰,脸色有些难言的微妙,像在紧张她的态度,又像在惊于她敏锐的察觉力。
“我……”他欲言又止,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她的后腰,替她缓解酸痛,“我在想,如果我做的不够好,你是不是会不喜欢我了。如果有人比我好,就像林效那样不求名分,你……”
“汤予荷,不要妄自菲薄。”
李云昭打断他的话,看了他良久,抿了抿唇,软声道,“你这么想,是不是我让你伤心失望了?”
汤予荷有些稀奇,她竟会自我检讨,心中恍若春雨倾斜打窗,因她冷落而焦躁烦闷多日的心情,忽然就熄灭了。
他忍不住低头轻啄她干净白皙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鬓发,含糊道:“嗯,是有一些伤心,这些日子见不着你,心都空了一半了。”
“就会油嘴滑舌。”李云昭嗔他,“林效也好,乐伎也罢,他们都不如你好看,你放一百个心好了。”
“若碰上比我好看的呢?”
“嗯……”她沉吟片刻,笑了笑,依偎着他,“可他们又不是你……好哥哥,我和你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汤予荷瞳孔震动,咽了口唾沫,心中生疑:“不过喝了一点葡萄酒,就醉成这样了?还是要他做什么难办大事,所以要下血本来哄他高兴吗?”
这样想着,他脱口而出道:“醉了?”
李云昭瞪了他一眼,难得有一番柔情蜜意,他却这样煞风景,不觉羞恼起来,“好话不想听,非得叫我骂一骂才舒坦?”
“错了。”汤予荷立即道歉,低下头亲她,“你说,我听着。”
“上次让陆书令去苏北运河查了贪污案,好在他还不算太蠢,知道我有意提拔他,回来后学乖了许多。我许他回中书省任职,中书省草拟了后宫与前朝的新律令,明日回宫,你瞧一瞧满不满意,不满意我再叫他改。”
汤予荷望着她,嘴唇嗫嚅一下,声音变得低沉,“什么律令?”
“你说呢?”李云昭含笑看他,眸中水光流转,戏谑道,“你不是最想要吗,现在装模作样可没意思了。”
“可以吗?”汤予荷眼睛倏然一亮,呼吸都紧促了,展眉舒颜,激动地在她唇上亲了几下,“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