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生病,全家人都会这样围着她转。
“说好的米虫生活呢?”姬小颂在意识里冷笑,“这就是你说的‘全家都爱她’?爱到连治病的钱都没有?”
绒绒的声音弱了下去:“那个……原主确实是团宠嘛……你看她三个哥哥二十八了都没结婚,挣的工分全给她买药了……”
姬小颂没再理会这个不靠谱的小伙伴,专注梳理记忆。
现在是1980年夏,生产队还没解散,但已经听说要搞“包产到户”。
原主这次高烧,是从割麦子时淋了雨开始的,拖了半个月不见好,赤脚医生开的土霉素吃完了也没用。
“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姬小颂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她摸到枕边一块硬物,掏出来是半块脏兮兮的冰糖,记忆里这是三哥昨天偷偷塞给她的“好东西”。
含着冰糖,她强撑着坐起来,手指搭在自己瘦得凸出的腕脉上。
脉象浮数,舌苔黄腻,典型的肺炎症状。
在这个没有多少抗生素的年代,这种病足够要人命。
“得先退烧……”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那堆麻袋上。
根据记忆,那里应该有些晒干的草药。
刚掀开被子,一阵眩晕就袭来。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长期营养不良加上高烧,肌肉萎缩得厉害。
她咬着牙,扶着土墙一步步挪过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麻袋里果然有些柴胡、黄芩,还有一小包珍贵的金银花。
姬小颂眼前一亮,这些足够配一剂退热方子了。
她不是不可以直接拿空间里的药,只是她也需要让自己的病好起来时有一个借口。
正当她伸手去抓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颂儿!你咋起来了?”
王秀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冲进来,差点打翻。
这个五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皱纹像干裂的土地,但眼睛亮得惊人。
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手掌粗糙却温暖。
姬小颂突然鼻子一酸。
原主的记忆和情感太过强烈,她不由自主地喊了声:“娘……”
“快躺下!你爹借了自行车去县里卫生所了,建国他们去河里摸鱼给你补身子……”
王秀花手忙脚乱地把她按回床上,又端来那碗散发着苦味的汤药,“先把李大夫开的药喝了。”
姬颂儿瞥了眼药汤,是些常见的清热解毒草药,但配伍不对症。
她摇摇头,指着墙角:“娘,那些……柴胡……加进去……”
王秀花愣住了:“颂儿你咋认得草药?”
“书……看书……”姬颂儿急中生智,想起原主上过初中,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
王秀花将信将疑,但还是按女儿说的做了。
姬颂儿指导她重新熬了药,趁热喝下。
微弱的灵力顺着药力在经脉中游走,高热渐渐退了些。
傍晚时分,院子里响起自行车铃声。
姬铁柱带着一身尘土冲进来,从怀里掏出几片珍贵的西药:“颂儿,爹买到安乃近了!”
三个晒得黝黑的青年紧随其后,老大建国提着两条鲫鱼,老二建军捧着几个野鸭蛋,老三建设神秘兮兮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包白糖。
他们围在床前,身上还带着河水的腥气和泥土的味道,眼睛却亮晶晶的。
“小妹,哥给你熬鱼汤!”
“鸭蛋明天蒸蛋羹!”
“白糖冲水喝,可甜了!”